苏晚笑了,那笑容在煤油灯的光里,像一朵突然绽放的花。
凌晨四点的钟声响起时,林砚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他看见苏晚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水墨画在水里晕开。
“明天见。”她说。
“明天见。”林砚回答。
等他再次站稳,发现自己站在后巷的入口,工具箱还在手里,齿轮却不见了。他摸了摸怀里的怀表,指针依旧停在午夜十二点。
关于昨晚的记忆,像被蒙上了一层雾。他记得自己见过一个叫苏晚的姑娘,记得她的眼睛,记得她的笑容,但具体说了些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有心脏那莫名的悸动,提醒着他,有什么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砚每天午夜都会准时出现在后巷。
有时是晴天,月光洒在石板路上,像铺了一层银霜;有时是阴天,风卷着落叶,在巷子里打着旋。无论天气如何,苏晚总会在旧物仓门口等他。
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固定。林砚带来昼流区的新鲜事,苏晚则在仓库里找出各种有趣的旧物件给他看。
有一次,苏晚拿出一个旧唱片,上面的歌已经模糊不清,但林砚还是听出了是几十年前的老歌。他想起小时候奶奶总在收音机里放这首歌,突然就红了眼眶。
“你怎么了?”苏晚递给他一块手帕。
“没什么。”林砚擦了擦眼睛,“只是想起了奶奶。”
苏晚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没有再问。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好像也有过家人,但记不清了。”
林砚转头看她,她的侧脸在煤油灯的光里显得有些单薄。“会想起来的。”他说。
苏晚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的记忆依然会在清晨四点后变得模糊,但林砚发现,有些东西正在慢慢沉淀下来。
他开始能记住苏晚说话的语气,记住她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记住她思考时会轻轻咬着下唇。这些细节像种子,在他的脑海里生根发芽,即使被时间的潮水冲刷,也不会完全消失。
苏晚似乎也在变化。她开始会主动提起一些过去的事,虽然大多模糊不清,但林砚能感觉到,她正在努力回忆。
“我好像去过一个地方,有很多很多的花。”有天晚上,苏晚突然说,“红色的,一大片一大片,像火一样。”
林砚想了想:“是昼流区的花田吧?每年春天都会开。”
“可能吧。”苏晚的眼神有些迷茫,“我好像和谁一起去过,但想不起是谁了。”
林砚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想起自己丢失的记忆里,似乎也有一片红色的花田,和一个模糊的身影。
“等你能出去了,我带你去看看。”他说。
苏晚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真的。”
那天晚上,林砚第一次尝试把找到的齿轮装进怀表里。齿轮和其他零件完美咬合,但当他转动发条时,怀表却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怎么了?”苏晚凑过来看。
“不知道。”林砚皱着眉,“好像还缺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