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苏晚在一个角落的货架前停下,踮起脚尖取下一个小铁盒。
盒子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个齿轮,大小样式都和林砚怀表里缺失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表面蒙了层薄灰。
林砚接过齿轮,放在掌心比对。严丝合缝。
“太谢谢你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客气。”苏晚笑了笑,煤油灯的光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的轮廓,“其实我也在找它。”
“你找它做什么?”
苏晚的眼神暗了暗,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光。“我……不记得了。”她摇摇头,“只知道它很重要,好像能让时间重合。”
林砚愣住了。时间重合?
“昼流区的时间,和夜滞区的不一样。”苏晚坐在一个木箱上,抱着膝盖,“这里的一天,相当于你们的十天。”
林砚算了算,也就是说,他在这里待一个小时,外面已经过了十个小时。
“那你……”
“我一直在这里。”苏晚的声音很轻,“从小就在。”
林砚看着她年轻的脸,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难过。如果时间流速真的不同,那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十年?五十年?还是更久?
“你不想出去看看吗?”他问。
苏晚抬头看他,眼睛在昏暗中亮晶晶的。“想啊。”她顿了顿,“但我不能离开夜滞区。就像你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一样。”
林砚想起昨天她透明的身影,心里明白了几分。
“我们……为什么会忘记彼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因为时空规则。”苏晚捡起地上的一块碎镜片,对着光看,“就像水和油,偶尔会混在一起,但最终还是会分开。记忆就像水面上的油花,总会被时间冲淡。”
她放下镜片,看着林砚:“明天早上四点之后,你会慢慢忘记我,忘记今晚说过的话。下次见面,又要重新开始。”
林砚的心沉了下去。他握紧手里的齿轮,突然不想就这样忘记。
“那我们就每天都见面。”他说,语气坚定,“每天午夜十二点,我都来这里。直到……直到我们不用再忘记为止。”
苏晚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惊讶,又像感动。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林砚讲昼流区的事,讲春天巷子里的海棠花,讲秋天广场上的落叶,讲他修过的最古怪的钟表。苏晚听得很认真,时不时问一句“真的吗”,眼睛里闪着向往的光。
她也讲夜滞区,讲这里永远不会落下的黑夜,讲那些不会老去的人,讲他们脸上麻木的表情,好像时间对他们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们都说,我们是被时间遗弃的人。”苏晚的声音有些低落,“昼流区的人有过去,有未来,而我们只有现在,一个永远重复的现在。”
林砚看着她,突然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像安慰一个迷路的孩子。但他最终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怀表。
“我会修好它的。”他说,“等修好了,我给你讲讲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