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块怀表。”林砚摸出怀里的表，打开给她看，“缺了个齿轮，一直修不好。”
苏晚的目光落在怀表上，瞳孔微微收缩。“这个样式……我好像见过。”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眉头轻轻蹙起，“在里面，有个差不多的齿轮，比这个完整。”
林砚的心跳漏了一拍。三年了，他跑遍了时叠老城的古董市场，问遍了所有同行，都没人见过匹配的齿轮。
“能……能给我看看吗？”
苏晚抬头看了看天色，雨好像小了点。“现在太晚了，里面太黑。”她指着天空，“等明天这个时候吧，带着你的怀表来。”
林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苏晚的身影好像变得有些透明，像是要融进雨幕里。她往后退了一步，站在旧物仓的门内，门槛像是一条无形的界线。
“记住，午夜十二点到凌晨四点。”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只有这段时间，我才能见你。”
门轻轻关上了。
林砚站在原地，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后巷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呼吸声和远处传来的零星狗吠。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齿轮，又摸了摸怀里的怀表，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苏晚的脸了。
只有那双眼睛，和心脏莫名的悸动，清晰得不像话。
接下来的一整天，林砚都有些魂不守舍。
他对着工作台发呆，手里的螺丝刀转来转去，却连一个最简单的发条都没修好。学徒小陈看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林哥，你没事吧？要不要先休息会儿？”
“没事。”林砚摇摇头，把怀表拿出来，反复摩挲着冰冷的表壳。
他查了时叠老城的地方志，关于旧物仓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民国二十三年建，原为钟表行仓库，后因火灾废弃。至于夜滞区，更是只字未提。但他清楚地记得苏晚的话，记得那种时空错位的眩晕感。
昼流区与夜滞区。时间流速不同的两个空间。
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可怀表停摆的指针，和脑海里模糊的眼睛，都在告诉他，那不是梦。
夜幕一点点降临，钟表店里的挂钟敲了十一下。林砚支走小陈，锁好前门，提着工具箱走到后巷。
石板路还带着雨后的湿意，月光透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旧物仓的门紧闭着，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林砚靠在墙上，数着时间。十二点的钟声从远处的教堂传来，悠长而沉闷。
“咔哒。”
旧物仓的门开了道缝，苏晚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你来了。”她侧身让他进来。
仓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木头和灰尘的味道，货架从地面一直顶到天花板，上面堆满了各种旧物件。角落里点着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更多的东西隐在阴影里，像沉默的秘密。
“这边。”苏晚提着灯往前走，裙摆扫过地上的木箱，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砚跟在她身后，目光扫过货架。他看见泛黄的相册，里面的人穿着几十年前的衣服；看见缺了腿的布娃娃，眼睛是用纽扣缝的；还看见一排排的钟表，有座钟，有挂表，有腕表，全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