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时,我让小狐狸等我一会。
我走到王家院墙前,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朝院中掷了进去。
伴随银子「砰」的落地声响起的,是王家大嫂大嗓门的骂声。
我松了口气,抱起小狐狸往官道的方向赶路。
「我们去江宁怎么样?听阿娘说那是个富庶的好地方,有很多大绣庄。」
「你有名字吗?我给你取一个怎么样?就叫,雪团。」
「雪团,你还有别的家人吗?没了吗?看来我们还有几分同病相怜。」
……
在我的絮叨声中,雪团眼皮打起架来。
听着它轻轻的呼噜声,我沉默下来,盯着烈烈燃烧的篝火怔怔出神。
望着望着,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洇湿了衣襟。
我抬手去擦,擦到眼尾泛红刺痛,也还是止不住。
黑夜中忽地响起一声嗤笑:
「给珏儿做药引是你的荣幸,一副哭哭啼啼的卑贱作态,要给谁看?」
7
着一身绯色罗裙的女子,步态优雅地从前方阴影处走出,正是那日我在市集上遇见的那位。
她从容地扶了扶云髻,下一秒手中的长鞭便破空而来,在我手臂上抽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咬得下唇渗出血来,才咽下痛呼声。
我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倏地轻笑一声:「这便是堂堂大邺郡主的修养吗?」
她轻蔑地扫我一眼,冷冷道:「你这等贱民,还不配让我谈修养。」
小狐狸早已被惊醒,挡在我身前,伏低身子,尾巴贴地,冲长乐发出威慑的低吼。
我不动声色地向前两步,遮住它的身形,讽笑道:「可我这贱民却与你夫婿做了五年的恩爱夫妻呢,怎地,要把你那好夫婿休弃吗?」
长乐瞬间勃然大怒,娇美的面容变得扭曲,眼底怨毒如毒箭刺向我。
我趁机背着手对小狐狸打了个手势,不着痕迹地往后退。
即将退到逃跑的安全距离时。
她却似乎从暴怒中清醒过来,扬了扬手中的长鞭,嗤地笑出声来:
「差点中了你这贱婢的计了。你以为阿声是真的爱你吗?」
「不过是为了让你这药引,心甘情愿奉上性命罢了,否则影响子蛊的药性,反倒害了珏儿。」
说着她恶狠狠剜我一眼:
「谁知被你这贱婢发觉了,幸而那术士想出新法子,不然误了珏儿性命,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掩在袖中的指节攥得发白,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想继续同她周旋。
她却将视线落在后方,眼中恶意犹如实质。
下一瞬她便身形一闪,来到我身后,重重踹向小狐狸。
我慌忙去拦,却只来得及看见它被踹出十几米远的身体。
听见小狐狸凄厉的哀嚎,我的心如同被一只大手紧紧攫住。
我再也没了理智,拔下头上的珠钗往长乐身上刺。
她轻飘飘一闪,就轻而易举躲开了,脸上带着猫抓老鼠般的戏谑与嘲讽。
转身又恶狠狠一脚将我踹倒在地,她如看蝼蚁一般,冷哼:「不自量力。」
我挣扎着要起身,小腹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绞痛。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鞭子狂风骤雨地抽在我身上。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出声,恨意如两团烈焰在眼中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