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声说：“同学家盖了新楼，可漂亮了...”
老栓一整天没说话，蹲在门槛上抽了一袋又一袋烟。黄昏时，他起身往地里走。麦子已经黄了，风一吹，麦浪翻滚。他走到地头，蹲下身，抓起一把土，细细地搓着。这地养了他家四代人，如今要在它身上开条路...
第二天，老栓去村委会签了字。王大喇叭笑着说：“老栓哥想通了就好，到时候路修好了，咱们村发展旅游，家家都能开农家乐，比种地强！”
老栓没答话，揣着协议书往回走。路上遇见几个老伙计，打趣他成了“万元户”，老栓勉强笑笑，心里空落落的。
补偿款很快到账了，老栓去信用社取出来，厚厚一沓红票子。他从未一次性拿过这么多钱，手有些颤。存了大半，留了些零用。
春梅明显高兴起来，做饭时哼着小曲。晚上，老栓听见她和儿子通电话，说盖新房的事。老栓和李玉芹躺在床上，都睡不着。
“地少了，心里不踏实。”李玉芹叹气道。
老栓望着屋顶：“年轻人想过好日子，咱不能拦着。”
“大军说麦收回来，眼看着就要割麦了，咋还没信？”
老栓也惦记着，打算明天再打个电话催催。
麦子一天比一天黄，老栓开始磨镰刀，修整农具。虽然现在有收割机，但他总是先人工割一圈，留种来年的麦子。这是老规矩。
一个晌午，老栓正在修耙子，村头传来汽车喇叭声。不多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他家门口。车里钻出个人，西装革履，提着皮箱。
老栓眯眼一看，竟是大军！
“爹！”大军招手，转身从车里扶出个人——个年轻姑娘，打扮时髦，染着黄头发。
老栓愣住了，手里的耙子掉在地上。
大军笑着介绍：“爹，这是小玲，我...我朋友。”又对那姑娘说：“叫爹。”
姑娘甜甜一笑：“爹！”
老栓头皮发麻，僵在原地。这时春梅闻声出来，看见大军，喜上眉梢，再看见那姑娘，笑容凝固了。
“大军，这是...”春梅声音发颤。
大军挠挠头，有些尴尬：“春梅，进屋说，进屋说。”
老栓回过神来，沉着脸：“就在这儿说！怎么回事？”
大军支吾着：“爹，进屋再说吧，别让邻居看笑话。”
老栓四下一看，果然有几家邻居探头探脑。他压着火气，一挥手：“都进屋！”
堂屋里，气氛凝重。大军带来的姑娘自顾自坐下，打量四周，眼神里有些嫌弃。春梅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李玉芹闻声从灶房出来，围裙还没解，看见这场面也呆了。
“大军，这到底是谁？”老栓厉声问。
大军咽了口唾沫：“爹，娘，春梅...我对不住你们。这是小玲，我在城里认识的...她，她怀了我的孩子。”
春梅猛地抬头，眼泪唰地流下来，转身就跑进屋。李玉芹赶紧跟进去。
老栓只觉得天旋地转，扶住桌子才站稳：“你...你个混账东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大军低下头：“爹，我知道对不起春梅。可小玲怀的是儿子，B超照过了...我不能不要儿子啊！”
老栓气得发抖，抄起扫帚就要打：“我让你要儿子！我让你不要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