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是什么宝贝!就这点破烂玩意儿!晦气!”她把耳环和图纸一股脑倒在床上,拿起空盒子翻来覆去地看,“这木头盒子倒还值点钱。”
她心满意足地拿着我的木盒走了,仿佛那是什么战利品。
王建国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大概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生硬地安慰:“行了,妈就是那个脾气。一个破木盒子,回头我给你买个新的。赶紧把钱和卡拿出来,早点睡吧。”
我没有动,也没有哭,只是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捡起床上那些被她视作“破烂”的图纸。
那是我那个被村里人当成疯子的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我名义上的丈夫,他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那么陌生。
我的人生,从今晚开始,就是一场战争。
2、
从新婚夜开始,我彻底沦为了王家的免费奴仆。
天不亮就要起床,给全家做早饭。公公王福海要吃刚出锅的油条,婆婆李桂芬要喝现磨的豆浆,小叔子王建军要吃四个荷包蛋,而王建国,我的丈夫,什么都不说,但我必须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他才肯从床上起来。
等他们吃完抹嘴去上班上学,我才能就着他们剩下的残羹冷炙,匆匆扒拉两口,然后洗掉堆成山的碗,开始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像一个永远上紧了发条的陀螺。
纺织厂的工作是三班倒,无论我上哪个班次,家里的活一件都不能少。下了夜班,我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腿回到家,等待我的不是热饭热汤,而是李桂芬的指桑骂槐。
“哟,我们家的大功臣回来了?厂里是离了你就不转了是吧?这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家里的地都落灰了也没人擦!”她嗑着瓜子,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
我默默拿起扫帚,将她脚下的瓜子皮扫进簸箕。
“装什么哑巴?跟你说话呢!乡下来的就是没教养,见了长辈也不知道吭声!”她一脚踢翻我刚扫好的簸箕,瓜子皮又洒了一地。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蹲下身,一点一点重新收拾。
我的沉默,在他们看来是懦弱和顺从。王建国偶尔会说一句:“妈,秀莲上了一宿夜班,让她歇会儿吧。”
李桂芬立刻把矛头对准他:“我还没说你呢!娶个媳妇是回来当祖宗供着的?这点活就累着了?想当年我怀着你的时候,还得下地挣工分呢!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娇气!”
王建国便不再说话了。他从不会为了我,和他的母亲争执第二句。
更让我如芒在背的,是小叔子王建军。他比我小两岁,高中毕业就混在家里,游手好闲,整天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鬼混。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黏腻的、不怀好意的打量。
“嫂子,你这腰真细。”他会在我拖地的时候,从我身后幽幽地冒出一句。
“嫂子,你这皮肤真白,比城里姑娘还白。”他会在我洗衣服的时候,凑到我身边,几乎要贴到我身上。
我每次都吓得赶紧躲开,他却发出一阵哄笑,好像很满意我的惊慌失措。
我跟王建国提过,希望他能管管弟弟。
王建国却一脸不以为然:“建军就是爱开玩笑,你别当真不就行了?都是一家人,你还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