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
我埋在他染血的军装里,闻着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身体却奇异地不再发抖。
我抬起头,想说点什么。
却看见他左臂的军装袖子,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红的血,正顺着他的小臂,一滴一滴,砸在我脚边的泥土里。
他为了救我,受伤了。
“你…你流血了…”
我声音哽咽,手忙脚乱地想去捂他的伤口。
沈砚却像没事人一样,单手脱下染血的外衣,胡乱地裹在我身上,把我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
“走。”
他攥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拒绝。
“回家。”
他拖着我,踩过那三个混混的身体,头也不回地朝村里走去。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看着他挺直的背影,还有那还在渗血的手臂。
心里某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裂开了一道缝。
这“活阎王”的血,是热的。
4.
高考结束的铃声一响,我走出考场,感觉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
阳光刺眼,我却觉得冷。
上辈子的阴影,像条毒蛇,缠得我喘不过气。
沈砚果然在门口等我。
他没说话,只是接过我手里的文具袋,然后,很自然地,用他宽大的手掌,包住了我冰凉的手。
他的手心,粗糙,滚烫。
“回家。”
就两个字,却像定海神针,把我从崩溃的边缘捞了回来。
我以为,最难的坎儿过去了。
我错了。
李秀琴这只疯狗,被逼急了,是要咬人的。
那天傍晚,我刚把从县图书馆借来的复习资料,还有那本藏了李国富贪污证据的账本复印件,小心翼翼地塞进灶台的砖缝里。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院门,被人从外面“哐当”一声,狠狠踹开了!
木门板砸在土墙上,震得屋顶的灰簌簌往下掉。
李秀琴带着四五个流里流气的泼皮,像一群饿狼一样冲了进来。
“林晚晚!你个贱人!敢跟我作对!我看你是活腻了!”
李秀琴尖声叫骂着,眼睛通红,状若疯魔。
她身后的泼皮,二话不说,抡起手里的棍棒,见东西就砸!
“哗啦!”我妈攒了半年才买的新暖水瓶,碎了一地。
“哐当!”我爸视若珍宝的搪瓷脸盆,被踩得稀烂。
“烧了!都给我烧了!特别是那些书!那些反动资料!”
李秀琴指着我屋里那堆复习资料,歇斯底里地吼。
一个泼皮掏出打火机,狞笑着就要点火!
“住手!”
我尖叫着扑过去,想护住那些书,那是我全部的希望!
可我一个弱女子,哪挡得住这么多壮汉?
一个泼皮反手一推,我踉跄着后退,后脑勺“咚”地一声,重重磕在了坚硬的桌角上!
剧痛瞬间炸开!
眼前一黑,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额角,汩汩地往下流。
我伸手一摸,满手鲜红。
“晚晚!”我妈的哭喊声撕心裂肺。
我顾不上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证据!灶台里的证据!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想去护住那块砖。
李秀琴却像疯了一样,冲过来,一脚踩在我护着灶台的手上!
“贱人!还想藏东西?给我搜!把她的窝都给我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