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脸色铁青的李秀琴身上,微微一笑。
“各位叔伯婶娘,耽误大家几分钟。”
“我呢,林晚晚,刚嫁给了咱们村的战斗英雄,沈砚同志。”
“沈砚同志在前线杀敌,保家卫国,是咱们清水村的骄傲!”
“组织上说了,要鼓励军民结合,共建和谐新农村!”
我顿了顿,从怀里掏出那张被我摩挲得发烫的模拟考成绩单,对着话筒,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念了出来。
“本次全县模拟考,本人林晚晚,总分第一!语文98,数学100,理综……”
每一个分数报出来,下面的抽气声就响一分。
李秀琴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得跟锅底一样黑。
我念完最后一个分数,把成绩单小心折好,放回怀里。
然后,我对着话筒,用一种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语气,脆生生地问:
“李叔!”
我目光炯炯地看向人群里,那个同样一脸懵逼的村支书李国富。
“您是咱们村的父母官,您说,我嫁的是战斗英雄,是不是该给英雄家属点优待?”
“比如…别让那些闲着没事干、专门嚼舌根的人,挡着我这个‘全县第一’去参加高考的路?”
“您说,对吧?”
话音一落,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从我身上,转向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李国富。
李秀琴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你…你…林晚晚!你不要脸!”
我没理她,潇洒地放下话筒,拍拍手,转身就走。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沈砚不知何时回来了,正倚在门框上,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潭似的眼睛里,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笑意?
我懒得理他,昂首挺胸地进了屋。
灶台边,一碗红糖水正温温地冒着热气。
底下,压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我拿起来一看,上面是几个刚劲有力、力透纸背的大字:
“喝掉,补血。”
字迹,是沈砚的。
我端起碗,红糖水甜丝丝的,一直暖到了胃里。
这“活阎王”,还挺会玩儿。
行,这第一回合,算我林晚晚,小胜!
3.
高考那天,天刚蒙蒙亮。
我就揣着那张薄薄的、却重如千斤的准考证,独自上了路。
沈砚一大早就被叫去县里开会,临走前,他把那把匕首又塞回我手里。
“贴身带着。”
“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他盯着我的眼睛,声音沉得像块石头。
“我下午回来接你。”
我点点头,攥紧了匕首,冰凉的金属硌着我的掌心。
通往县城的路,是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两边是望不到头的玉米地。
一人多高的玉米秆子,在晨风里沙沙作响,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我走得飞快,心里默念着考试重点,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去。
快了,快到镇上了。
只要过了前面那个大弯,就能看见汽车站。
我刚拐过弯,心还没放下。
三个流里流气的身影,就从玉米地里猛地窜了出来,像三堵墙,把我死死堵在了路中间。
“哟,这不是咱们村的高材生,林晚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