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种种，铭感五内。
年少期慕之心，至死未改。
勿念
若卿，绝笔”
信纸轻飘飘的此刻却犹如千斤，林昭只觉得目眩魂摇，眼前一切都变得如此模糊，他猛然一个踉跄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死死攥着那页薄纸，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倒是会信口雌黄，以为几句话就能洗清过往罪孽吗！你让她出来，我要和她当面对峙！”
沉寂多时的阿悔叹息一声，开口道：“主公，小姐四年前就已经去世了，难道你就不曾怀疑过，当年林家谋反大罪，就是诛九族也不为过，为何独留你一条性命！”
“若非小姐苦苦相求，以身饲虎，还有今日你报仇雪恨的事吗！”
林昭猛然挥袖，仿佛听到什么荒谬的事情，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不可能，我不相信，当年在东华门她与我说的清清楚楚，她就是贪慕虚荣，出卖我林家三十二口，她的罪行罄竹难书！岂会有假！”
东华门，这三个字狠狠刺进我的心脏，血淋淋的记忆被掀开。
前一日，我就被接入宫中，宫中嬷嬷毫无怜惜将我剥净，我仔仔细细检查一番，确认完璧之身，这样的屈辱，我也生生忍了下来。
第二日，我听着身边宫女的祝福语讲颂完，便被一言不发的宫人领进一架普普通通的喜轿中，既没有华丽的装饰也没有什么吹吹打打的乐队，只有寥寥几个面无表情的仆从簇拥着。
我抿唇扯出一抹冷笑，果然是纳妾啊，竟这般的简陋，连最后一丝体面都不屑于施舍。
稀稀拉拉的一队人悄无声息地刚走出东华门。
只听得远处传来叫嚷声和急促的脚步声，猛地撞破这死寂。
“若卿，你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之间的约定都不做数了吗？你和我说过，交颈莫相离，难道都是假的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心脏猛地缩紧，透过轿帘，对上一双布满血丝，憔悴绝望的眸子。
来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可即便如此，眉宇间的清俊轮廓依旧可看出往日的风姿。
谁能想到，眼前这状似疯乞的人就是曾经名满京城的林家嫡子林昭，林瑾年。
“你不是这样的人，即便你不要我，你为什么要做摄政王的妾，你真得贪图荣华富贵不要我吗！”
他的声音嘶哑破裂，字字泣血，像一把钝刀在我早就千疮百孔的心上来回碾磨。
“停。”
我叫停轿夫，掀开轿帘，声音冷硬，没有一丝波澜。
“林昭，你还不知道吧，林家完了，满门抄斩，而你，被判流放漠北，永世不得归京，林家已经败了，彻底败了，难道你觉得我会跟着你去漠北受苦吗？”
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拼命摇头，“不，不可能！林家怎么会，我们是冤枉的！林家是清白的，我父亲不可能谋反！”
我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淬上毒的银针，精准地刺向他，也刺向我自己。
“清白？向来是成王败寇，谁与你论清白？”
“林昭，你看错人了，我就是无情无义，贪慕虚荣的女人，那些年都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归宿愿意陪你演一场情深义重的戏码罢了，什么誓言承诺，都是骗你这个痴人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