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国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没……没做过体检，一开始喂母乳，后来母乳不够，就喂米汤……”
医生的眉头皱得更紧，立刻开了血常规和过敏原筛查的单子：“赶紧去做检查，越快越好。”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急诊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医生拿着化验单，语气严肃得像结了冰：“孩子是对大米严重过敏，IgE指标超过正常范围十倍，现在已经引发了急性肠炎和严重营养不良，必须立刻、严格禁食所有含大米及其制品的食物，一口都不能碰。”
“啥？过敏？对大米？”王强国第一个反应过来，嗓门瞬间拔高，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医生你没搞错吧？人不吃大米吃啥？不吃米饭那不是要饿死？！”
王守仁也急了，跺着脚，用烟袋锅子指着化验单，语气里满是质疑：“胡闹！简直是胡闹！老祖宗吃了几千年大米，没听说谁吃大米过敏死的！我看你们就是检查错了！肯定是你们把化验单弄混了！”
李桂香抱着虚弱的米粒，哭天抢地：“我可怜的孙儿啊，怎么会对大米过敏啊……这不可能啊……可不是大米的问题啊，肯定是医院弄错了……”
林秀娟缩在王强国身后，看着医生，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极小的声音：“那……那煮得烂烂的，熬成稀稀的米汤……就喝一点点汤……行不行？”
医生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家人，眼神从震惊变成无奈，最后只剩下冰冷的疲惫。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外国人不吃大米，一样长大成人。过敏是免疫系统疾病，不是孩子娇气。你们继续给他吃大米，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不吃米，不会死。继续吃，一定会出大事。”
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饮食建议，上面详细列了可替代的主食——小米、玉米、土豆、红薯，还有适合过敏宝宝的深度水解蛋白奶粉，塞到王强国手里：“严格按照这个来喂，一点都不能错。明天再挂个营养科的号，让营养师给你们详细讲讲怎么喂养，怎么补充营养。”
王家人拿着那张轻飘飘的纸，却像拿着一份沉重的判决书，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们一言不发地走出诊室，没人说话，可心里都憋着一股劲——他们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对大米过敏，不相信医生说的“不吃米也能活”。
回到家，门一关，家庭会议就立刻召开了。
“放屁！这纯粹是放屁！”王强国把那张饮食建议狠狠拍在桌上，纸张被拍得发出脆响，“什么狗屁过敏，就是医院想骗钱！让我们买那些死贵的进口奶粉，还有什么小米玉米，这不就是想坑我们的钱吗！”
“就是！西医就是这样，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治标不治本！”王守仁坐在沙发上，一副洞察真相的模样，“我今天在医院门口打听了，城南有个老神医，叫胡百通，祖传的手艺，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尤其是小孩的毛病，好多人都去找他看，效果特别好！明天我们就抱孩子去，让他给看看，准能治好！”
林秀娟张了张嘴，想说医生让他们明天去挂营养科，可她刚对上王强国的眼神——那眼神里满是不耐烦和警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低头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米粒，孩子的小脸苍白得像纸，呼吸微弱，眼泪无声地往下掉，滴在孩子的襁褓上，晕开一小片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