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的目光扫过那篇血色檄文,眼神里没有贪婪,只有冰冷的愤怒和一丝悲悯。
“这林平之,遭逢大变,心性已然扭曲成魔。”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他此举,不是分享,而是要将整个江湖,都拖入他那无边地狱!”
“武道之根本,在于磨练心性,强身健体,行侠仗义!岂能为了一时之力,行此等毁伤人伦、悖逆天道之事?!”
“今日,我乔松在此立誓,必将寻到林平之,废其武功,毁掉剑谱,还江湖一个朗朗乾坤!”
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酒楼里不少热血汉子,顿时被他说得面红耳赤,纷纷附和。
“乔大侠说得对!我辈武人,岂能行此等腌臢之事!”
“对!废了那林平之!”
乔松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微微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他要去寻师父,商议此事。这已经不是林平之的个人恩怨,而是一场即将席卷整个武林的巨大灾祸。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的一个师弟,叫燕飞。
此刻,燕飞正死死地盯着那篇檄文,双拳紧握,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一种近乎病态的渴望和灼热。
乔松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林平之撒下的毒种,已经开始发芽了。
这个江湖,要变天了。
2.
华山派,思过崖。
云雾缭绕,山风凛冽。
燕飞跪在冰冷的石地上,膝盖下是坚硬的青石,磨得生疼。
但他不在乎。
他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只回响着一句话。
“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三天了。
自从洛阳酒楼那件事后,师兄乔松便将他带回华山,罚他在思过崖面壁。
师父岳不群没有骂他,甚至没有见他。
只是让乔松带了一句话:“好好想想,何为正道。”
正道?
燕飞在心里冷笑。
什么是正道?
是像师父那样,满口仁义道德,却在门派资源上,永远偏袒那些家世好、天赋高的弟子吗?
是像大师兄令狐冲那样,天赋异禀,整日饮酒作乐,修为却依旧能甩开自己十万八千里吗?
是像二师兄乔松那样,勤勤恳懇,一丝不苟,可面对真正的天才,依旧只能望其项背吗?
我燕飞,算什么?
一个从山野里捡回来的孤儿,无权无势,天赋平平。
在华山派十年,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别人练剑一个时辰,他练三个时辰;别人睡觉了,他还在月下苦练。
可结果呢?
他依旧是那个不起眼的燕飞。在门派大比中,永远进不了前三。下山历练,永远只能跟在师兄们屁股后面打杂。
他受够了!
他受够了那种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超越天才的绝望!
他受够了那些师兄弟们,嘴上喊着“师弟”,眼神里却带着若有若无的轻视!
“力量……”燕飞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需要力量!”
林平之的那篇檄文,对别人来说是诅咒,是疯话。
但对他燕飞来说,是福音!是上天垂下的一根救命稻草!
尊严?
当你在泥潭里挣扎的时候,尊严又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