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流终于开始移动，周琳缓缓踩下油门。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却驱不散她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
到达舅舅家时已近中午。周琳停好车，开始从后备箱拿出带给姥姥的礼物和补品。
“妈，您先带婷婷进去吧，我拎这些东西。”周琳对母亲说。
母亲点点头，伸手去拉婷婷：“走吧，婷婷，太姥姥等着呢。”
“不嘛，我要在车里玩平板电脑！”婷婷挣脱外婆的手，缩回后座。
母亲无奈地看向周琳：“就让孩子在车里玩会儿吧，我看着她，你先送东西进去。”
周琳犹豫了一下，那种不安感更强烈了。她总觉得应该坚持让母亲和女儿一起进去，但具体为什么，却说不上来。
“那...好吧，我很快回来。”
拎着大包小包，周琳走进舅舅家。姥姥正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见到外孙女，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被一阵咳嗽取代。
“姥姥，您没事吧？”周琳急忙放下东西，轻拍老人的背。
姥姥摇摇头，呼吸略显急促：“没事儿…..”
周琳注意到姥姥的脸色比往常更差，嘴唇甚至有些发紫。“您最近按时吸氧了吗？药都吃了吗？”
“吃了吃了。”姥姥勉强笑了笑，握住周琳的手，“下次来...记得把姥姥那个备用氧气瓶带来...家里的好像不太够用了...”
周琳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其他事——等下还要带婷婷去二姨家，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您好好休息，我下次一定带来。”周琳匆匆说完，握握姥姥的手，“我先去送妈和婷婷，她们在车里等着呢。”
姥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眼神黯淡下去。
周琳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姥姥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那天下午，在二姨家，周琳一直心神不宁。傍晚时分，舅舅打来电话：姥姥突然呼吸困难，已送医院抢救。
周琳疯狂驾车赶往医院，一路上不断自责。为什么没注意到姥姥的状况那么差？为什么没立刻采取行动？为什么忘了带氧气瓶？
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外，家人告诉她，姥姥是因肺气肿引起严重并发症，心脏衰竭，情况危急。
三天后，姥姥短暂苏醒。周琳带着姥姥最爱吃的烤红薯来到病床前，老人勉强吃了一口，虚弱地笑了笑：“外孙女买的...真甜...”
一周后，姥姥再次昏迷，再也没有醒来。
葬礼上，周琳哭成了泪人。那种刻骨的自责和悔恨几乎将她吞噬。如果当时她多关心一点，如果她立刻带姥姥去医院，如果她记得带氧气瓶...结局会不会不同？
在极度悲伤中，周琳昏昏沉沉地驾车回家。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
她踩下刹车，看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车流，烦躁地拍了拍方向盘。
“妈妈，还要等多久啊？”后座上的女儿婷婷嘟着嘴问。
周琳猛地回头，看到女儿和母亲都安然无恙地坐在后座，窗外阳光明媚。
她又回到了那个起点。
三
张哲站在镜子前，仔细打着领带。今天是重要的一天，他将在全市建筑设计大赛中展示自己的作品。这个比赛关系到他的职业前途，甚至可能改变一生。
“别忘了带U盘，里面有你今天的演示稿。”妻子林薇走进卧室，将U盘放在床头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