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摇头，声音低沉，“画得太好了。你……画了我很多次？”
余晚没回答，只是低头搅了搅咖啡，像在掩饰什么。
从那天起，路远开始留意咖啡馆里的每一幅画。
他发现墙上挂着几幅小画：雨中的梧桐树、清晨扫街的老人、巷口卖糖糕的阿婆……
每一幅都安静而深情，像在讲述这座城市的秘密。
“你每天都画？”他问。
“嗯，”她点头，“画下我看到的东西。”
“为什么？”
她想了想：“因为有些画面，一眨眼就没了。如果我不画下来，它们就真的消失了。”
路远心头一震。
他忽然明白，余晚不是冷漠，而是太敏感。她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藏在了画里。
几天后，咖啡机出了故障。
余晚正焦急地拍打机器，蒸汽阀发出刺耳的嘶鸣，奶泡打不出来，豆仓卡住，整台机器在罢工。
“该死……这台老机器又要修了。”她低声咒骂，声音里带着无助。
路远立刻放下咖啡杯：“我来看看。”
他卷起袖子，蹲在机器旁，仔细检查线路和管道。他在大学时学过一点机械原理，工作后也常帮同事修打印机、换灯管，动手能力不差。
“可能是压力阀堵塞，”他一边检查一边说，“让我试试拆开清理。”
余晚惊讶地看着他：“你会修咖啡机？”
“不会，但我会修东西。”他抬头一笑，“信我吗？”
她看着他，几秒后，轻轻点头：“信。”
半小时后，路远满手油污，但咖啡机重新发出熟悉的低鸣，蒸汽喷出，奶泡细腻如云。
“成了。”他擦了擦手，笑着站起来。
余晚递上湿巾，眼里闪着光：“谢谢你，救了我今天的生意。”
“小事。”他摆摆手，“不过这机器太老了，该换了。”
“我知道，”她苦笑，“但换一台要两万多，我……还得攒一阵。”
路远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记下了型号。
三天后，他带来一份打印的报价单：“这家店有二手的，八成新，五千，包安装。”
余晚愣住：“你……专门去问了？”
“顺路。”他轻描淡写。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每天来喝咖啡的男人， 已经悄悄走进了她的生活， 像一缕阳光，无声无息地， 融化了她心头的冰。
从那以后，他们的关系变了。
不再是“客人与老板”，而是……朋友。
路远开始带一本书来，坐在窗边读，偶尔抬头，和余晚交换一个微笑。
余晚也会在他来时，悄悄在咖啡上用奶泡画一朵小花，或是一只猫。
他们聊得越来越多。
聊书——她喜欢波伏娃和杜拉斯，他偏爱村上春树和雷蒙德·卡佛； 聊音乐——她听爵士和民谣，他爱古典和老摇滚。
聊童年——她父亲早逝，母亲独自养大她，她学会做饭是因为“不想饿着”。
他则笑着说：“我小时候最怕下雨，因为爸妈总在雨天吵架。”
有一次，他问：“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余晚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谈过。他走了，去国外，没回来。”
“他不懂珍惜。”路远说。
她抬头看他，眼里有惊讶，也有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