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电话……
第四个……
信息，像一条条涓涓细流，从四面八方，汇集到我这里。
我在酒店的便签纸上，画着一张巨大的、盘根错节的网。
供应商、股东、竞争对手、媒体……
一个小时后。
我看着那张画满了红线的网，手脚冰凉。
我懂了。
全都懂了。
这不是一场临时起意的背叛。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围猎。
沈渊，从一开始接触我们，就不是想当一个“投资人”。
他想当“主人”。
他暗中收购了我们好几家核心供应商的股份。
他在我们发布新产品前，买通媒体，散播我们资金链断裂的谣言。
他让李哲查到的那些“资金异动”，全是他在背后，唆使我们的债权方，同时上门逼债！
他亲手，点了一把火。
把齐天，把我，把我们三年来的心血，都逼进了火场。
然后，他再扮演那个唯一的、提着灭火器走来的……救世主。
而他开出的救世条件，就是：
我，月芒，必须出局。
我一直以为……
我内心深处，或许还可悲地存着一丝幻想。
以为齐天，只是因为理念不合，只是因为野心膨胀，才选择和我分道扬镳。
我恨他的绝情。
但现在……
我看着这张网。
我发现，我错了。
那不是一场分手。
那是一场……献祭。
那个我爱过的、骄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在被资本的猛兽逼到悬崖边时，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为了他那该死的“伟大梦想”……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
把我，当成祭品，亲手推了下去。
我没有哭。
我只是觉得……冷。
一种，从心脏的废墟里，吹出来的，彻骨的寒冷。
沈渊……
你拿走了公司。
你逼走了我。
你到底……还从那个被你吓破了胆的、愚蠢的齐天那里，拿走了什么？
4.
我以为，心寒，已经是极限了。
我错了。
比心寒更可怕的，是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被人一刀一刀，活活剐死。
我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
全是“创世纪”老员工发来的信息。
王涛，我一手带出来的“山海”项目组组长。
“芒姐，出事了！沈渊的人冻结了我们所有的预算！”
“我们去找齐总，可他根本不见我们！”
李梅，跟了我三年的行政主管。
“芒姐，公司开始裁员了……第一批，就是我们这些……跟你走得近的……”
一条条信息，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捅进我的眼睛。
我能说什么？
我什么也说不了。
我只能回一句：“我知道了。多保重。”
我知道了。
多无力，多可笑的一句话。
几天后。
我甚至都不需要再打听。
一则推送，直接弹到了我的手机屏幕上。
【“创世纪”完成瘦身，旗下AI项目“山海”被巨头“天穹科技”高价收购】
瘦身。
说得真好听。
那不是瘦身。
那是截肢。
“山海”，是齐天所有项目里，最不赚钱，也是他倾注心血最多的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