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着水往回走，一路上遇见几个男人，都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我，嘴里还嘀咕着“李老憨的新媳妇看着挺嫩”。
我把头埋得更低，快步走回李老憨家。
喂猪的时候，猪圈里又脏又臭，猪食是玉米秸秆磨的粉，拌上井水，我得用手搅和匀了。
老太太就站在门口盯着，稍有怠慢就骂。
下午，李老憨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进门就喊“渴了”，我赶紧给他倒了碗水。
他接过水，顺势摸了把我的胳膊，我吓得一躲，他立刻瞪起眼：“躲啥？你是我媳妇，摸一下咋了？”
我没敢再躲，只能僵着身子站着。
他喝完水，又让我给他捶腿，捶得轻了要骂，重了也要骂。
我心里恨得牙痒痒，可只能忍着。
王秀的话还在耳边，我知道硬拼只会遭罪。
接下来的日子，我彻底成了李家的佣人。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先去挑水，再喂猪、喂鸡，然后做早饭。吃完早饭，要么跟着李老憨去地里种玉米，要么在家纺线、洗衣裳。
中午只有半个钟头休息时间，下午继续干活，直到天黑才能歇口气。
晚上睡在墙角的干草堆上，盖着一件又脏又臭的旧棉袄，稍有动静，老太太就会喊“是不是想跑”。
李老憨对我越来越不客气，稍微不顺心就打骂。
有一次我做饭时不小心打翻了碗，他抄起扫帚就往我身上打，骂道：“赔钱货，连个碗都端不稳，我看你就是欠揍！”
老太太在旁边帮腔：“打！往死里打！打到她听话为止！”
我被打得缩在地上，疼得眼泪直流，可咬着牙没哭出声。
村里的女人我渐渐都认全了，一共十二个，全是被拐来的。
有个叫刘梅的，比我大两岁，去年刚生了个儿子，孩子现在半岁了。她男人是村里的会计，叫张算盘，比她大十五岁，看着文质彬彬，下手却狠。
有次刘梅抱着孩子喂奶，孩子哭了，张算盘嫌烦，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骂道：“连个孩子都哄不好，要你干啥？”
刘梅抱着孩子默默流泪，不敢反抗。我偷偷找她说话，她抱着孩子哭：“春燕，我不是不想跑，可我走了，娃咋办？他才半岁，离不开娘啊。”
我看着她怀里熟睡的孩子，小脸皱巴巴的，心里五味杂陈。
孩子是无辜的，可刘梅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6
村里没有一个本地人愿意帮我们。
有次我去村口的磨豆腐摊，想求老板借个电话打给奶奶，刚开口，老板就把一盆豆浆泼在我身上，吼道：“滚！别来害我！被张算盘他们知道，得扒了我的皮！”
豆浆烫得我胳膊发红，我只能狼狈地跑开。
后来我才知道，磨豆腐的老板是张算盘的远房表哥，靠着村里的关系才开了这个摊子，根本不敢得罪那些买媳妇的男人。
还有一次，我看见村头的小学老师在给几个孩子上课，想着老师是文化人，说不定会帮我。
我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找他，刚说：“我被拐来的，想求你帮我报警”，他就赶紧摆手：“你快走！别让别人看见！我还要在这儿教书，不能惹事！”说完就关上了门，再也没开。
一次次求助失败，我心里越来越绝望。可一想到奶奶，她还在等我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