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个月前,母亲去临安采兰草,回来就被人追杀。景钰在客栈后门找到母亲时,她倒在血泊里,指缝间还攥着一小包晒干的兰草,怀里揣着半卷香方残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纹路。“慕容鹤隐……沉水香……侯府……”母亲只说了这几个词,就咽了气。
没等景钰缓过劲,苏大太太就找上门了。她穿着绫罗绸缎,手里把玩着玉如意,笑得满脸褶皱:“景钰啊,你母亲走了,苏家就是你的家。如今有个好去处,能保你一辈子富贵,也能让你查清你母亲的死因。”
原来,京城明宣侯沈彦礼的夫人江连月病逝,侯府要续弦。苏家想攀附侯府,却又舍不得让嫡女苏明珠嫁过去——沈彦礼常年在军营,性子冷淡,侯府后宅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柳姨娘(沈彦礼的表妹),苏明珠怕受委屈。苏大太太就想到了景钰,对外说她是“苏家远房侄女,温柔娴淑,懂制香,能照顾老夫人和沈谆(沈彦礼的儿子)”。
“侯府正在查你母亲的死因,你若嫁过去,近水楼台,总能查到线索。”苏大太太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威胁,“若是不嫁,苏家可保不住你——你母亲当年的事,要是被人翻出来,你也活不成。”
景钰攥紧母亲的断簪,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知道,这是母亲早就料到的路——母亲的香方残纸里,有江连月的名字,侯府一定藏着真相。她点头:“我嫁。但我要母亲留下的所有香材,还有苏家不能再干涉我的事。”苏大太太笑得眼睛都眯了:“好说,好说。”她转身离去时,景钰分明看见她袖口露出的青绿色香线——那是母亲教她辨过的,慕容鹤隐府里特有的香线,浸过能让人昏迷的“醉香”。
2替嫁侯府,初遇惊鸿
嫁入明宣侯府的那天,雨下得更大了。景钰坐在花轿里,身上穿的是苏明珠的嫁衣——大红的绸缎上绣着缠枝莲,却被苏大太太偷偷洒了“断情香”(一种能让男人对女子生厌的香料)。景钰早有防备,出发前在嫁衣内侧缝了一层浸过“兰芷香”的纱布——兰芷香能中和断情香,还带着淡淡的清苦,像极了她的处境。
花轿落地,朱漆大门在眼前敞开。一股浓郁的沉水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景钰心头一动——这药味是“当归薄荷散”,治旧伤的,看来沈彦礼果然有军营旧疾。
“二奶奶,这边请。”引路的丫鬟素心轻声说,语气带着几分谨慎。景钰跟着她往里走,穿过抄手游廊时,看见暖阁的窗棂上挂着半串风干的桂花——黄褐色的花瓣还带着香气,素心说:“这是前夫人去年秋天采的,说要等侯爷回来酿桂花蜜。”
正厅里,“敬慎持躬”的匾额在烛火下投下阴影。沈彦礼一身绯红喜服站在案前,玄色靴底沾着未干的泥点,显然是刚从军营赶回来。他很高,肩宽腰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得像冰——若是寻常女子,怕是早就怯了。景钰却不怕。她在扬州见多了这样的男人——表面冷淡,心里藏着事。
她微微屈膝行礼,声音不高不低:“妾身苑景钰,见过侯爷。”沈彦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扫过她的嫁衣,又停在她发间的素银簪上(母亲留下的,能验毒),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