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让她名正言顺站在我身边。”沈阙回的是她,却是对着我说的。
他微微倾身,将我额前的一缕碎发别至耳后,襟袖间一缕甜腻香气钻入鼻腔。
那是春风楼最新的胭脂,几日前掌柜往各大府邸都送了样。
沈阙向来厌极脂粉俗香,却允许她用味道如此浓烈的胭脂,我突然想看看那是个怎样的女子。
宴席结束后我没有回府,而是跟着他的马车,来到闹市的一处别苑。
我在别苑对面的酒楼上,看见一个身穿鹅黄色小袄的少女扑进他的怀里。
茯苓震惊地睁大眼睛:“她长得……”
像极了十七岁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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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就在身边,他竟然还养替身!”茯苓愤愤不平。
我垂眸看着他怀里表情灵动的少女。
经过这么多事,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我,再也做不出如此娇俏的表情。
我没说话,茯苓却突然落了泪:“如果没有当初那件事就好了。”
白沈两家是世交,我与沈阙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总角之年便换了庚帖。
他会爬墙折杏递我簪鬓,还会策马二十里,替我摘来带着露珠的荷花。
少年的爱赤诚热烈,可我却没等到他娶我那天。
那年举国上下灾荒不断民不聊生,而北地膘肥马壮,一举夺下我国八座城池,我父兄也在战斗中身亡。
举国惊慌之际,北地指定要我和亲。
我白家世代镇守北疆,手上沾染了他们族人的血,故而与其说是和亲,不如说是献祭。
献祭一个我,换得朝野上下一个喘息的机会,是多划算的一笔交易。
沈阙在宫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最终晕倒被人抬回去,醒来时又追着和亲的队伍跑了十里地。
我泪湿绢帕,里面还裹着幼时他送的琉璃珠子。
后来他奋勇杀敌,做到军中主将的位置,一路所向披靡。
在北地混杂着牛羊膻味的营帐里,他每攻下一座城池,我就要被折磨得在床上躺十天半月。
那时候,茯苓总是哭着劝我:“小姐,活着太难了,干脆解脱了吧,奴婢陪您一起上路。”
我只是摇摇头。
离京那日,沈阙说他一定会将我接回来,我信他。
后来他做到了。
兵临城下那日,他脱下大氅包裹住我破败不堪的身体,泣不成声:“岁岁,我来接你回家。”
他是我生命中最耀眼的那束光,却不知道这光亮也能照亮别人。
回过神时,指甲深深掐入皮肉,却浑然不觉痛楚。
我故意等到沈阙出门时与他碰面。
四目相对,他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语气依旧那么温柔:
“岁岁,想吃什么让厨娘去府上给你做,外面风大,别染了风寒。”
我直视他的眼睛,态度平和地问他:“夫君来这里做什么?”
沈阙顿了顿,答道:“来见一个故人。”
他面上无半分慌张,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说谎就会脸红的少年。
上马车后,他还想说些什么,我闭上眼打断他:“我乏了。”
实际上我一路都没有睡着,自然也知晓,他看了我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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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府,婆母戚氏差人来叫我。
“阿阙正在悄悄筹备婚礼,他打算给你一个惊喜。你没有生育能力,按理说没有资格当他的正妻,但架不住他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