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站在那里,出剑,格挡,反击。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也没有半分多余的力道。
对方的剑招越繁复,他就越简单。
三招之后,那名弟子的剑脱手飞出,“当”地一声钉在了远处的木桩上。
沈夜赢了。
全场先是死一样的寂静,然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玄清坐在高台的主位上,脸上露出满意的、温和的笑容,他站起身,正要开口宣布。
我从人群的阴影里闪身出来,像一道不祥的鬼影。
手里,紧紧攥着系统凭空塞给我的那把匕首。
‘碎灵匕’。
它入手的感觉不像是金属,更像是一块会吸人神魂的寒冰,让我的指骨都在发痛。
我冲向高台,冲向那个在万众瞩目中、连背影都透着孤寂的沈夜。
时间好像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能听到周围弟子的惊呼,能看到玄清脸上那恰到好处的错愕。
但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那点从魂引草而来的共感,让我清晰地感知到,沈夜的心,是一片荒原。
上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愤怒,没有喜悦,甚至没有恨。
只有一片虚无的、连风都吹不动的死寂。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把淬着恶毒的匕首,捅进了他的后心。
“噗。”
很轻的一声。
像是什么东西破了。
匕首刺入的那个刹那,沈夜的身躯只是轻微地颤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
可我“听”到了。
通过那丝微弱的共感,我清晰地“听”到,他那片死寂的荒原,中心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不是一座山,也不是一堵墙。
是一根撑着天地的柱子。
柱子倒了。
紧随其后的,不是天崩地裂,而是从地底深渊里,无声无息、却又铺天盖地涌上来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和怨恨。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
胸前的白衣,已经被血浸染,像雪地里开出了一朵妖冶的红莲。
他看着我。
那双眼睛里,没有痛,没有疑问,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能把人的影子都吸进去的纯黑。
然后,他笑了。
那不是笑。
是唇角的肌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残忍地撕开,露出了里面森白的牙齿。
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戏耍了太久的凶兽,终于咬断了最后一根栏杆,露出了它最原始的、带着血腥味的獠牙。
“师尊!”
我高举着那把还在滴血的匕首,用一种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声音,对着高台上的玄清嘶喊。
“弟子发现沈夜师兄私下修炼魔功,妄图对宗门不利!”
“此匕首,便是他私藏的魔器,弟子拼死夺来,请师尊明鉴!”
我的声音因为恐惧和心痛而走了调,听起来却像极了忠心护主的歇斯底里。
演武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落在那把诡异的匕首上。
玄清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狂喜。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净化”他这枚最完美的“容器”。
可就在这时。
变故陡生。
以沈夜为中心,一股远超他当前境界的、混杂着无尽怨憎与暴戾的黑色气流,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