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涨了一点。
我疼得龇牙咧嘴,心里却在盘算。
这代价,划算。
代价很快就来了。
我救了沈夜的事,像被投进油锅里的一滴水,炸了。
不知是谁传出去的,一夜之间,流言像沾了水的藤,爬满了宗门每个角落。
版本有好几个,但核心思想高度统一。
说我,林晚微,得了宗主玄清的密令,带着师尊赐下的秘宝,潜入霜骨洞,助大师兄破而后立。
我不再是那个讨人嫌的扫把星。
我摇身一变,成了师尊最信任的心腹,是安插在大师兄身边最隐蔽的“眼睛”。
说书的都没他们会编。
我出门打个水的功夫,都能收到无数道复杂的注目礼。
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探究和敬畏。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柄藏在暗处的刀。
我依旧低着头,步子迈得又小又急,做出惶恐不安的模样。
百口莫辩?
我为什么要辩。
这口黑锅,我背得心安理得。
直到在饭堂门口,我撞上了沈夜。
他刚从霜骨洞出来,脸上没什么血色,但那身要把人冻穿的寒气已经敛去了不少。
他换了身干净的青衫,身形挺拔如松,只是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阴郁,更重了。
周围的弟子们瞬间噤声,自动让开一条路。
他看见了我。
那双眼睛里,前两天在洞里好不容易融化的一点点迷茫和困惑,此刻已经重新凝结。
不,比之前更冷。
像一块被擦得锃亮,却再也照不进半点光亮的黑曜石。
他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衣角带起的风,都像是淬了冬雪。
我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感觉。
玄清是在宗门晨会上“赏赐”我的。
他当着所有内门弟子的面,把我这个外门末流叫到了大殿之前。
阳光很好,照得琉璃瓦闪闪发光,也照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林晚微。”
玄清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像三月的春风。
“私闯禁地,本是大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里带上了那种虚伪的赞许。
“但你此举,皆因担忧同门,忠心护主。为师深感欣慰。”
“很好。”
他屈指一弹,一个精致的白玉瓶落在我面前。
“此乃培元丹,固本培元,于你修行大有裨益。望你日后,继续尽心。”
一句话,给我定了性。
忠心护主。
护的哪个主?
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我跪在地上,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双手颤抖地捧起玉瓶。
“弟子……谢师尊赏赐。”
我能感觉到,一道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后颈上。
是沈夜。
他就站在殿下的人群里,没有看玄清,也没有看我。
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腰间的剑。
剑鞘古朴,没什么纹路,但剑身的寒光从鞘口映出来,将他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侧脸,照得一片霜白。
我甚至能通过那点微弱的共感,感觉到他握在身侧的手,指节捏得有多用力。
像一头被无形的锁链勒住咽喉的狼,连低吼都发不出来。
晨会散去,玄清单独留下了我。
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里,他脸上的温和褪去,只剩下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