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眸,一黑一金两只异瞳扫过那些激动又带着敬畏与试探的面孔,最终落在那位泪眼婆娑的长老身上。
“我该称呼你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意,也没有认祖归宗的喜悦。
“老朽文远山,乃文氏宗族长老,亦是您父亲的族叔。”长老连忙道,语气小心翼翼,“圣子,宗门不可一日无主,文家亦需要您……”
文奇盛扯了扯嘴角,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却未达眼底。“带我回去。”他打断道,语气不容置疑,“我需要一个地方……清静。”
文远山立刻点头:“是,是!圣子请随我等回凌霄仙宗!”
……
凌霄仙宗,云深之巅。
这里曾是他父亲执掌的仙门魁首之地,殿宇巍峨,灵气充沛远胜幽冥地裂。他被安置在最高处、原本属于宗主的洞天福地之中。外界关于“圣子归来”、“手刃魔尊”、“天生异禀”的传言沸沸扬扬,但他闭门不出,拒绝了一切访客和庆典。
洞府内,他摊开双手。一只手沾染过魔尊的血,另一只手,曾修炼的是至阴至邪的幽冥魔功。而此刻,体内流淌的力量却异常复杂:有魔功根基,有父母遗泽的奇异血脉,还有这片仙家福地源源不断涌入的精纯灵气。
它们在他体内冲撞,几乎要撕裂他的经脉。
仙门送来了无数“正统”功法,言辞恳切,希望他“弃暗投明”,重修正道。
文奇盛看都未看,挥手间,那些玉简便化为齑粉。
他不需要他们的功法。
魔尊教给他的是杀戮和毁灭,但也教会了他最本质的东西——如何不择手段地汲取力量,如何洞察力量的本质。仙魔之别,于他而言,早已模糊。
他盘膝而坐,异瞳闭合。左眼感知天地间清灵之气,如涓涓细流;右眼却窥见更深层、更狂暴的能量脉络,甚至包括弥漫在仙门之中、那些修士们避之不及的煞气与阴灵。
“道法自然?魔吞天下?”他心中冷笑,“皆是力量罢了。”
他竟开始同时运转体内残存的幽冥魔功基础,并引导仙灵之气入体!这简直是自取灭亡的疯狂行径,任何典籍都不会记载这种找死的方法。
“呃!”剧烈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经脉如同被两种力量拉扯、碾碎。但他意志何其坚韧,十年非人折磨和仇恨淬炼出的心性,远超常人想象。
他强行稳住心神,异瞳在识海中仿佛化为阴阳两极,疯狂推演、调和着这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他的身体成了一个惨烈的战场,又在破碎与重塑间徘徊。
就在他几乎要爆体而亡的瞬间,他心脏深处,那股源自父母血脉的、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力量,被彻底激发了一丝。
一股混沌而包容、至高无上的气息微微流露。
刹那间,狂暴冲突的仙魔二气像是找到了核心,竟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开始绕其旋转,缓缓融合,形成一种前所未有、非仙非魔、亦仙亦魔的独特灵力!
“轰!”
洞府剧烈震动,海量的天地灵气乃至地底阴煞之气都被强行掠夺而来,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灌注到他体内。
府外护法的文远山长老大惊失色:“如此惊人的灵气波动?!这……这绝非普通筑基结丹之象!圣子他到底在修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