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接过时会说声“谢谢”,声音淡淡的,却足够让陈文涛开心一上午。有次他起晚了,一路跑着赶去买饼,撞到电线杆上磕破了膝盖,还是把热乎的饼送到燕子手里,自己回家用碘伏消毒时,看着伤口都觉得值。重庆的雨天来得急,陈文涛总在书包里备着两把伞——后来变成三把,因为有次燕子带了同学,他把两把伞都给了她们,自己顶着空书包往宿舍跑,淋得浑身湿透,当晚就发了高烧。第二天上课,燕子看见他裹着厚外套打喷嚏,只问了句“没事吧”,他赶紧摆手:“没事,小感冒。”其实喉咙疼得连吞咽都费劲,却还是撑着晚自习,帮燕子整理画室里散落的画具。燕子喜欢用进口的水彩颜料,画室里的同学说那牌子一支就要五十多,抵得上陈文涛两天的伙食费。他没说话,默默找了份周末搬画框的兼职,画廊在旧写字楼的十楼,没电梯,他每次扛着比人还高的画框上下楼,肩膀被勒得通红,老板还总嫌他“学生仔力气小”,动不动就骂两句。发工资那天,他攥着皱巴巴的钞票,直奔美术用品店,把那支燕子提过的颜料买了下来。送颜料时,他特意用礼品纸包了两层,燕子拆开看了眼,放在画架旁,没多说什么。后来他去画室,却看见那支颜料被放在角落,包装都没拆,倒是燕子的室友拿着支一模一样的,说是“燕子送我的,她好像不太喜欢这颜色”。陈文涛心里沉了沉,却又立刻自我安慰:她只是忘了用,等下次画风景,肯定会用的。他还亲手做了本黏土相册,把和燕子有关的小事都捏成黏土贴在里面——有第一次送她的糖油饼,有雨天里的三把伞,还有她速写本扉页那句“艺术是灵魂的自由”。送相册那天是圣诞节,他在画室楼下等了两个小时,燕子下来时身边跟着社团的学长,接过相册说了句“挺用心的”,就转身走了。后来他在二手平台上,看到有人挂出一本“全新黏土相册”,封面和他做的一模一样,标价二十块。朋友劝他:“陈文涛,你别这么舔了,她根本不在乎你。”他却摇头:“她只是慢热,等她看到我的好,总会感动的。”那时候的他,满脑子都是“对她好”,却没看清,燕子的“谢谢”里,从来没有过他想要的温度。第3章:裂痕
2017年的毕业季,陈文涛抱着刚改完的第二十版简历,蹲在艺术系楼下的梧桐树下等燕子。他熬了三个通宵,从简历模板到实习经历的措辞都反复打磨,连标点符号都查了两遍——他听说燕子想进市区那家头部广告公司,便想着帮她把简历改得更亮眼些,说不定能多一分机会。可等燕子从楼里出来,脸上却没半点毕业生的焦虑。“我不用投简历啦,”她晃了晃手机,语气轻松,“我妈托了关系,下周一直接去广告公司实习。”陈文涛手里的简历突然变得沉重,指腹捏着纸页边缘,把“熬夜改了二十版”的话咽了回去,只勉强挤出个笑:“那挺好,不用折腾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拼尽全力想帮她跨过的坎,在她眼里不过是随手就能绕开的小坑。那天晚上,他把改好的简历一张张塞进垃圾桶,纸张摩擦的声音在空荡的宿舍里格外刺耳——原来他以为的“雪中送炭”,从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