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泰被她问住了，他其实还不太清楚具体的数目。“我……我大概攒了……八九十两银子。”
陈蓉轻轻摇了摇头：“恐怕不够。”
张泰的心沉了一下：“不够吗？那……那需要多少？”
“我的卖身契，是死契，而且……我在这里，也算待了些年头，身价……至少也要一百五十两。”陈蓉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一百五十两！张泰的脸色变了变。他辛辛苦苦干了十年，全部积蓄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出头。这还差了近五十两。
“那……那怎么办？”张泰有些沮丧。
陈蓉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惋惜，又似是别的什么。“张公子，你不必勉强。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这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的心意，我领了。”
她的语气很客气，却也带着一丝疏离，将张泰推开了。
张泰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看着陈蓉平静的脸庞，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绝望和等待。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凑够钱！
4 兄弟劝诫与失落
自从向陈蓉表白了赎身的想法，却得知银钱不足后，张泰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更加拼命地干活。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叮叮当当地打制农具、厨具。他接下了所有能接的活计，常常忙到深夜，累得腰酸背痛，双手磨出了新的水泡，他也咬牙坚持。
王荣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天，张泰又是满脸疲惫地关了铺子。王荣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泰子，你这是干嘛呢？跟打了鸡血似的，再这么下去，人都要垮了！”王荣一把拉住他。
张泰喘着粗气，摆摆手：“没事，最近……活儿多。”
“活儿多？”王荣显然不信，“我看你是为了那个陈蓉吧？张泰，我跟你说，你可不能陷得太深！那地方是火坑，那些女人，十个有九个是心术不正的！”
李贵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泰子，王大哥说得对。那些风月场所，专门就是骗你们这种老实人的钱的。你要是把辛苦攒的钱都填进去，到时候人财两空，哭都来不及！”
陈杰相对稳重，但他也皱着眉头：“泰子，我们理解你的心意。但是，陈姑娘身在风尘，身不由己。就算你真的把她赎出来了，她那样的身份，将来又能跟你过什么样的日子？你们两个的世界，终究是不一样的。”
张泰沉默了。他知道兄弟们都是为他好。他也明白他们说的道理。可是，一想到陈蓉在春风楼里那种小心翼翼、逆来顺受的样子，他就觉得心疼。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张泰抬起头，眼神坚定，“但是，我觉得陈蓉……她是不一样的。我想帮她。”
“你怎么帮？把她赎出来，然后呢？”王荣追问，“你打算让她跟着你打铁？还是去绣坊做活？就算她愿意，别人会怎么看她？怎么看你？一个正经铁匠，娶了个窑姐儿，你让爹娘在天之灵怎么安宁？”
王荣的话像针一样刺痛了张泰。他从未想过这些。他只是单纯地想对陈蓉好，想让她脱离苦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