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几个钱。”张泰连忙摆手，“我看到你在写字，觉得……挺好的。这些笔墨纸砚，你应该用得上。”他顿了顿，鼓起勇气补充道，“你若是嫌少，下次……下次我再给你带些好的来。”
容娘看着张泰真诚而憨厚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多谢张公子。”
从那以后，张泰每次来，都会给容娘带些小东西，有时是一卷新的宣纸，有时是一块她喜欢的桂花糕，有时甚至只是一些她没见过的、精巧的小玩意儿。他从不显得刻意，只是像想到什么就带什么一样，带着一种笨拙的真诚。
容娘渐渐对他敞开心扉了一些。她会和他聊几句家常，问问打铁铺的事情。张泰话不多，但很会听，容娘说什么，他都认真听着，眼神专注。
张泰发现，容娘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她只是习惯了用疏离来保护自己。她告诉他，自己本不姓容，姓陈，名叫陈蓉。家道中落，被狠心的舅舅卖进了这烟花巷，一晃已经五年了。她曾经也遇到过几个真心待她的恩客，许诺带她脱离苦海，但最终都不了了之。渐渐地，她也就不相信任何人了。
“张公子，你……”陈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知道，你不缺银子，但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
张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是个好姑娘。”
陈蓉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唇边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好姑娘？”她轻声重复了一句，眼神里有些迷茫。
张泰的心，却因为陈蓉的这个笑容，而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同情她，也不仅仅是欣赏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朦胧的情愫，正在他心底悄然滋长。
他开始更加频繁地往春风楼跑，甚至有时候会待到很晚。兄弟们开始取笑他，说他掉进情网了，是个“春风楼常客”。张泰也不反驳，只是嘿嘿地笑。
他开始盘算着自己的积蓄。他在打铁铺干了快十年，省吃俭用，加上手艺不错，攒下了一笔不算太多但也足够的钱。他听说，赎身的话，根据姑娘的卖身契年限和身价，需要不少银子。他不知道陈蓉的身价是多少，但他决定，一定要把她赎出来。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在他心里扎下了根。他甚至开始琢磨着，等赎出陈蓉后，就把打铁铺旁边那间空置已久的小屋盘下来，让她住进去，远离这个污浊的地方。
他的心思，兄弟们都看在眼里。
这天，张泰又来看陈蓉。陈蓉正在临摹一幅山水画，神情专注。
“蓉……陈姑娘，”张泰在她对面坐下，有些紧张地搓着手，“我……我攒了些钱。”
陈蓉抬起头，放下画笔，看着他：“嗯？”
“我想……我想给你赎身。”张泰一口气说了出来，心跳得飞快。
陈蓉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地问：“哦？张公子，你可知，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