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雨那么大，你怎么来了？」
他话语中似乎带着责怪，连忙扶住险些摔倒的我。
担心和感动都不是作假。
可这里面有多少，是出于愧疚呢？
想起他对徐宁霜的偏爱，我避开他搀扶的手，竭力忍着才让自己没有直接摔开。
我拿出背篓里的伞和披衣给他：「雨中看不清路，怕你走失。」
徐麟川手一僵，感觉到了我的冷漠。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思虑再三，还以为我是因为考校失败不高兴。
抿了抿唇，讨好似的道：「考校不通过，那就下次再试，一定会成功的。」
我冷冷扯起唇角，觉得可笑。
多荒谬。
明明一切都是他操纵，幕后凶手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还假惺惺的安慰我一定会成功。
下一次，他难道会为了我，不再调动乌鸦吗？
我看着他光风霁月的脸，无言以对。
答案是肯定的，他还是会偏向徐宁霜。
最后我没和徐麟川继续这个话题。
他目光复杂，在一片死寂中沉默，主动接过背篓。
又撑开伞，大多偏在我身上，雨水打湿他肩膀的衣裳。
他搀扶着我，一步一步往前走。
淅沥的雨声几乎要盖住他的声音。
徐麟川鲜少有这种愧疚真诚的语气。
「是哥哥对不起你，只能把你留在山上，你放心，我很快就带你回家。」
我走在他身边，不想问“很快”是什么时候。
越是这样的承诺，我越是心如死灰。
此刻的愧疚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
那些欺骗，也都是真的。
没走多久，忽然听山上有怪异的响动。
如巨兽低吼，沉沉的，叫人心中发慌。
我猛地一惊：「是山崩！」
每逢雨季，山中常有碎石崩裂。
我们都知晓危险。
徐麟川回头看我。
这一眼如走马观花，我脑海里浮光掠影似的闪过无数片段。
他在侯府前一人力挡无数前辈，掷地有声，说「谁也不能欺负我妹妹！」
无数个孤冷的夜，他陪我跪在佛堂蒲团上抄写经书，温声唤醒困倦的我：「回去睡吧，哥哥替你抄完。」
而这些画面都如纷飞雪花散去。
最后是他卸去伪装，伸手唤来天穹盘旋的乌鸦，去阻拦我考校的样子。
自此之后，我就成了灾星。
十年间，深受折磨，不得解脱。
心口激荡，我恨意汹涌。
可在危险到来之际，我咬了咬牙，还是朝他伸出了手，声嘶力竭的唤他。
「哥，跟我走！」
话还没落下。
下一秒，伸出的手被人重重甩开。
徐麟川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霜霜还在山下客栈等我！」
他脸色难看，死死盯着山下那片山林。
连伞都不顾上打，一把丢开。
我瞬间被暴雨浇透，打了个冷颤，紧紧扯住他的袖子。
「那里离山很远，她不会有事。」
徐麟川回过头，看了看我，像是迟疑。
可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只有一刹。
他没底气，也显得心虚，可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说服了。
「灵犀，你对这里熟悉，你一定知道怎么避开对不对？」
「霜霜她不知道，我去看看她，很快就来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