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的暴响中,撕拉一声,他毅然撕裂被我抓住的袖口。
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
徐麟川就这样走远,去救另一个妹妹。
在碎落山石砰然坠落的瞬间。
他没有记起。
被他远远落在后头的,也是他的妹妹。
4
我是被哑奴背下山的。
她不会说话,在徐家门口比划了半天。
我没有回过家,侍卫不认得。
他不耐烦的驱赶:「侯府二姑娘正在家里,你一个小哑巴也敢上门行骗,快滚!」
哑奴愣住,艰难的把我放下来,抱在怀里。
她捂住我身上流血不止的伤口,哀求的神色投向经过的每一个人。
「啊……啊……」
说不出话,只能伸手拽住他们的衣摆。
徐家正因徐宁霜受惊而兵荒马乱。
她又一次被人甩开,重重跌倒在地。
我昏昏沉沉间,用最后的力气拉住她,摇了摇头。
「不要求他们。」
哑奴看着我身上被碎石划伤的血痕,眼泪掉个不停。
喧哗声不断,两个婢女经过。
血覆盖了我的眉睫,只能从声音辨认出来,这是徐麟川院里伺候的人。
她们匆匆而过。
「霜姑娘吓着了,公子吩咐买些她喜欢的点心来。」
「刚刚公子说让侍卫去趟山上,是做什么来着?」
「不知道,过会儿再说吧,在公子心里谁能有霜姑娘重要。」
我躺在潮湿的一角,听见婢女们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哑奴凑过来,咿咿呀呀的,要捂住我的耳朵。
我拉住她的手,再也哭不出来了。
可笑着笑着,还是觉得眼睛很酸。
「你听见了吗,这里不是我的家。」
我真正的家,在边关。
或许是尖锐的疼痛让我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我好像陷入了无法自拔的脆弱里。
这时,我忽然很想回到还在养父身边的时候。
边关鲜少下雨,大多是刀子一样的寒风朔雪。
有一年难得下了一场大雨,人人欢欣。
我出去跑马,不小心摔进了水里,把膝头磕了个口子。
养父和哥哥姐姐们找了我大半天,怕马上颠簸叫我再痛一道。
于是背着我走了几十里路。
用针挑出伤口里的碎石子时,我疼的一口咬在养父肩膀上。
他龇牙咧嘴,没好气的骂我:「小王八蛋,有那么疼吗?」
可手下动作越加小心。
哥哥姐姐们笑成一团,等我好了,专程从马场选了一匹最温顺的小马送给我。
姐姐轻轻一点我的额头,笑道。
「等来年青草遍地的时候,小宝也就和你的小马一样高了。」
她身上是边关才有的沙尘气,令人安心。
我靠在她怀里,一夜好眠。
谁也不会想到。
十年后,我躺在侯府门外,求救无门。
街巷里忽然传来欢呼声,有人高声传出喜报。
「镇国公凯旋了!」
我呛出一口血,借着哑奴的力气站起来。
沉肃的马蹄声在喧嚣中渐渐靠近,几匹高头大马直奔侯府。
我抬起头,看见几张日思夜想的熟悉脸庞。
为首的大哥翻身下马,看见我的模样,声音都在颤抖。
「小宝?」
5
十年时间,足够很多东西面目全非。
可数年如一日的思念,让我们瞬间就认出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