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主子问,账本的事沈姑娘考虑得如何了?”

沈青瓷将药杵一碾,蝎尾粉混着曼陀罗飘散空中:

“回去告诉你主子,他私吞的三皇子盐税银,够诛九族了。”

侍卫眼神涣散地倒下时,她从他怀中摸出一枚胭脂盒——盒底藏着沈玉柔最爱用的杜鹃香粉。

“妹妹的手,伸得真长。”

沈青瓷将胭脂盒丢进药炉,火舌瞬间吞没那抹嫣红。

七日后,苍耳谷捷报传回。

玄甲军全歼北狄骑兵,夺回的粮车上却绑着火药!

“火药引线浸过鱼油。”

沈青瓷剪开焦黑的麻绳,“遇潮不灭,反而燃得更凶——这是沿海悍匪‘赤蛟帮’的手法。”

萧执剑尖挑起半截引线:“赤蛟帮上月劫了官盐船,首领的人头还挂在城门。”

“所以是新首领上位。”

沈青瓷展开舆图,“三皇子门客刘莽,三日前告假‘回乡葬父’——他老家在苍耳谷东二十里的渔村。”

青锋带人扑向渔村时,沈青瓷正为萧执施针解毒。银针没入颈后风池穴,他闷哼一声,冷汗浸透重衫。

“忍着点,”她指尖捻动针尾,“这毒缠你三年,已伤经脉。”

烛火爆了个灯花。萧执忽然问:“你怎知我中毒三年?”

沈青瓷手一颤,银针险些偏斜。

前世她死前,听三皇子亲口炫耀。

春风烬是他命人下在萧执捷报上的,庆功宴那日,正是三年前的中秋。

“王爷凯旋那日,宫宴用的松醪酒里。”

她拔出银针,“被掺了七钱‘鹤顶红’。”

萧执猛地攥住她手腕:“你如何得知?”

“陆明轩醉后说的,”沈青瓷面不改色地撒谎,“他说三皇子这招妙极,既除了心腹大患,又能嫁祸太子。”

血珠从她腕上渗出,萧执却越攥越紧:“沈青瓷,你究竟是谁?”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落。

她俯身靠近他耳畔:“是助你登顶之人……也是向三皇子讨血债的恶鬼。”

春风烬的毒性在血脉中翻涌,萧执眼前阵阵发黑。

恍惚间,他看见沈青瓷割开手腕,将鲜血滴入药碗。

“你做什么?”

他嘶声问。

“药引。”她将血药灌入他口中,“我中过同样的毒,血里带抗体。”

前世阿珩被毒哑后,她日夜以血为药引试解方,早将毒素融进骨血。

萧执在剧痛中昏去前,只记得满口腥甜,和她腕上那道狰狞旧疤。

像一条褪色的红绳,死死缠住他坠入黑暗的意识。

三更梆响时,沈青瓷推开药庐后窗。

一只信鸽扑棱棱落在她掌心,腿环上系着城南百草堂的标记。

“鱼儿上钩了。”

她展开纸条,唇角浮起冷笑。

白日那盒杜鹃香粉里,她掺了南海明珠磨成的追踪香。此刻沈玉柔的行踪,正通过百草堂的暗线源源传来。

雨幕中,她蘸血在宣纸上画下路线。

明日三皇子私会北狄使臣的别院,已被沈玉柔买通的厨子,在酒窖埋好了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