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在陆家待了四十多年的忠叔,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他是我被关在这里三年,唯一一个还算客气对待我的人。
忠叔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戒指,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精光。
他没有丝毫犹豫,整了整衣襟,对着我,深深地、恭敬地弯下了腰。
「老奴,参见主母。」
这一声「主母」,像是惊雷,在沈月瑶耳边炸开。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忠叔!你疯了?她算什么主母!」
忠叔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只是直起身,对陆聿珩说:「大少爷,承嗣戒在此,见戒如见家主。这是陆家百年来的规矩,您比谁都清楚。」
陆聿珩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他攥紧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爷爷呢?」他咬着牙问。
「老爷子正在主宅等您。」忠叔的语气不卑不亢,「还有……景淮先生,也回来了。」
「小叔?」陆聿珩的表情,彻底裂开了。
陆景淮。
这个名字,是陆家一个禁忌般的存在。
他是陆聿珩的亲叔叔,陆家真正的掌权人,却常年居于海外,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嫁入陆家三年,也只在老照片上见过他。
那是一个清冷得不像凡人的男人,眉眼深邃,气质卓然。
此刻,听到他的名字从忠叔口中说出,陆聿行眼中的震惊,已经快要掩饰不住。
沈月瑶显然也知道陆景淮的分量,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拉着陆聿珩的衣袖,声音都在发抖:「聿珩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聿珩没理她。
他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又白了几分。
是陆老爷子打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只低低地应着:「是……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那眼神里有惊、有怒、有疑,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狼狈。
「你最好能解释清楚。」他丢下这句话,看也不看沈月瑶,转身大步离去。
沈月瑶被他甩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尖叫着追了出去:「聿珩哥哥,等等我!」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我慢悠悠地喝完那杯冷茶,对忠叔说:「忠叔,麻烦您,帮我收拾一下东西。」
忠叔躬身:「是,主母。车已经在外面备好了。」
我点点头,站起身,将那枚「承嗣戒」重新戴回手上。
墨玉的冰凉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走到窗边,看着陆聿珩的车绝尘而去,唇角缓缓勾起。
陆聿珩,你以为这三年,是你在惩罚我,羞辱我。
你不知道,这三年,是我在等你,等你亲手把离婚协议送到我面前。
这场戏,总要有个开场。
现在,好戏开演了。
3.
陆家主宅坐落在京市最贵的半山腰,戒备森严,气派非凡。
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稳地驶入大门,停在主楼前。
忠叔为我拉开车门,我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踏上汉白玉的台阶。
三年前,我就是从这里,被送去了京郊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