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风刮的?”苏牧心急步过去。
“窗是关着的。”曲桐捡起块碎片,边缘很锋利,“这镇纸是你妈送你的生日礼物,她一直知道你宝贝这个。”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画室里静得能听见老槐树的叶子响,阳光明明还暖,却像有股凉气从脚底往上爬。
郝美丽是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当年在美院附中,苏牧心画不好光影,是郝美丽蹲在她旁边,用铅笔在画纸上标光点;曲桐被男生欺负,是郝美丽拎着画板冲上去理论;她们仨挤在画室吃泡面,说以后要开家一起的工作室,名字就叫“三人组”。
可高三那年,郝美丽突然转学,说“我妈不让我画画了”。她走那天没敢见她们,只留了张纸条:“等我回来。”这一等,就是五年。去年苏牧心举办个人画展,在观众席看见她,她瘦了很多,眼神躲躲闪闪,说“我在南方做设计,过得还行”。苏牧心拉着她的手说“回来吧,工作室还留着你的位置”,她当时笑了,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现在想来,那些不对劲,早有预兆。
夜里,苏牧心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去画室。刚走到巷口,就看见个黑影站在画室门口,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往锁眼里捅。
“谁?”苏牧心喊了一声。
黑影猛地回头,是郝美丽。她手里的铁丝掉在地上,脸色在路灯下白得像纸:“牧心?你怎么来了?”
“你在干什么?”苏牧心走过去,声音发颤,“画架是你划的?镇纸是你摔的?你借撬棍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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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美丽后退一步,咬着唇不说话。过了很久,她忽然笑了,笑声又尖又涩:“是又怎么样?苏牧心,你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苏牧心愣住了。
“当年我转学,根本不是我妈不让我画画!”郝美丽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涌着泪,“是你!是你把我的参赛作品藏起来了!那年全国青少年美术大赛,我画了三个月的《老街晨雾》,本来能拿奖的,拿了奖就能保送美院,我妈就不会逼我去学设计!可你把它藏了,让你的画得了奖,你凭什么?”
苏牧心脑子“嗡”的一声:“我没有!我根本没见过你的画!”
“你还装!”郝美丽指着她,手都在抖,“那天我把画放在画室,就出去买颜料,回来就不见了!只有你一直在画室!后来你拿了金奖,画的也是老街晨雾,连光影角度都跟我的一样!你敢说不是你偷了我的画,改了改就拿去参赛?”
苏牧心浑身发冷。她想起那年比赛,她的画确实是《老街晨雾》,可那是她蹲在老街画了半个月的成果。郝美丽的画不见了,她当时还帮着找了很久,怎么会是她藏的?
“我没有偷你的画。”苏牧心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去问当年的老师,问同学,谁都能证明我每天都在老街写生。”
“证明?谁会帮你证明?”郝美丽笑了,眼泪掉下来,“你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曲桐什么都听你的,她们当然帮你!我转学后,每天对着设计图哭,我恨我妈,更恨你!我看着你开画展,看着你出画册,看着你和曲桐过得那么开心,我就想,凭什么?这些本来该有我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