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岳飞的脸上却看不到太多喜悦,反而笼罩着一层深深的忧虑。
大将张宪、王贵,以及儿子岳云等皆在一旁,帐内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元帅,仍在担忧朝廷之事?”张宪忍不住开口,声音粗豪却压得很低。
岳飞缓缓点头,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地图上的“临安”位置:“我军一路高歌猛进,然朝廷……已有近十日未有新的旨意到来。近日军中暗有流言,说临安城内,主和之声又起,秦相公主张议和,官家他……”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帐内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未尽之语。皇帝赵构的摇摆不定和深层次的猜忌,像一片无形的乌云,笼罩在每一位志在收复河山的将士心头。
岳云年轻气盛,忍不住道:“爹!我军节节胜利,眼看就要光复汴京!此时岂能议和?官家……官家想必也能看清局势!”
王贵苦笑摇头:“小将军,朝堂之事,非我等武夫所能臆测。功高震主……古训如此啊。”他的话,让帐内的气氛更加沉重。
他们都已经隐隐预感到了,一道冰冷的、无可抗拒的班师命令,很可能已经在从临安发出的路上。甚至可能不止一道。
那种明知胜利在望,却可能被自己人从背后勒住喉咙的无力感和愤怒感,折磨着帐中的每一个人。
岳飞沉默良久,最终只是沉声道:“无论如何,我军仍须做好一切准备。明日继续按计划向汴京施压。至于朝廷……但愿官家圣明,能在我等扫清寰宇之前,稳住朝中局势。”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希冀,但更多的,是一种做好最坏打算的决绝。
他已经想好了,若金牌真的到来,他是抗命,还是遵旨?这是一个足以撕裂忠臣心灵的残酷选择。
这一夜,临安皇宫的新帝与朱仙镇军营的元帅,虽远隔千里,却同样心潮起伏,无法安眠。
……
翌日,清晨。
第一道金牌,经由最快的急脚递,以日行五百里的速度,携带着新帝赵构(乔铮)那份语焉不详、充满慰勉的旨意,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射向北方的岳家军大营。
而临安城内,宰相府中。
秦桧刚刚用过早膳,正悠闲地品着香茗。他心情颇佳,昨日终于说动了官家下定决心召岳飞班师,只要第一道金牌发出,后续便可顺理成章。甚至,他已经开始构思,如何在岳飞回来后,一步步罗织罪名,彻底铲除这个心头大患,为与金国的和议铺平道路。
“相公,”一名心腹管家悄步进来,低声禀报,“宫里传来消息,昨夜…官家确实发了一道金牌去岳飞军前。”
秦桧嘴角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轻轻吹开茶沫:“嗯,知道了。”他想象着岳飞接到金牌时那愕然、不甘却又不得不从的表情,心情愈发舒畅。
然而,他绝对想不到,那道金牌里写的,根本不是什么班师命令,而是一通让他和岳飞都会目瞪口呆的“慰问嘉奖”。
历史的车轮,在某个穿越者强行插入一脚后,似乎……微微偏转了一个极其微小却又可能惊天动地的角度。
风暴,即将在前线的难以置信和朝堂的暗流涌动中,缓缓拉开序幕。
第二章:金牌六连,惑敌惑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