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只有风从破窗灌入,

像刀子刮过皮肤。

不知过了多久,

门被推开。

我以为是清洁工,

抬头却看见——唐昭昭。

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

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箱。

看到我,

她皱了皱眉:“你怎么住这种地方?”

我没回答。

她走过来,蹲下,

打开保温箱——里面是热汤、退烧药、

一条毛毯。

“林阿姨让我送来的。”

她把毛毯盖在我身上,

“她说……你也是人,不能冻死。”

我愣住。

“林阿姨……知道我在这?”

唐昭昭点头:

“她每天问舅舅你的情况。

只是……她不能来看你。”

我低头,

眼泪砸在毛毯上,

洇开一小片深色。

“……谢谢。”

唐昭昭没走,

坐在实验台边,

看我喝汤。

突然,她轻声问:“你恨她吗?”

我摇头:“……不恨。”

“为什么?她不要你。”

我捧着热汤,

感受那点暖意渗进手指。

“因为她……比我更痛。”

唐昭昭沉默了很久,

最后说:“你知道吗?

林阿姨书房里,

有一张你的婴儿照片。

她每天晚上,

都会对着它哭。”

我猛地抬头。

“……真的?”

“嗯。”她站起身,

走向门口,“所以别死。

你死了,她会疯的。”

门关上,寒风止息。

我裹紧毛毯,

在滚烫的额头上,

轻轻贴上那张残缺的基因序列图。

——妈妈,我没死。

我还在。

像一株长在废墟里的草,

难看,但顽强。

11. “我给自己注射了遗忘剂”

唐昭昭送来的退烧药,

我只吃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

我藏在实验台的夹层里——不是怕不够吃,

是怕“被关心”这件事,太容易上瘾。

可那晚之后,

我开始做梦。

梦见林昭宁抱着婴儿时的我,

轻轻哼歌。

梦见她教我认第一个字:“盼”。

梦见她说:“盼娣,妈妈的小太阳。”

——全是假的。

K留下的芯片告诉我,

这些记忆是“植入片段”,

是实验初期为了稳定我情绪而编写的“虚拟母爱程序”。

“你从未被爱过。

”芯片里的AI用平静的语调说,

“你感知到的‘温暖’,

只是神经电流模拟的幻觉。”

我蜷在实验台上,

盯着天花板,

手环早已没电,

情绪波动却比任何时候都剧烈。

“如果……全是假的,

”我喃喃自语,“那我为什么还会痛?”

没人回答我。

第二天,我黑进研究院药品库,

偷了一支“记忆定向清除剂”——用于删除创伤记忆的实验药剂,

尚未通过伦理审批。

说明书上写着:【注射后,将永久遗忘指定记忆区块,不可逆。】

我坐在实验台前,给自己扎针。

针尖刺入静脉时,我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