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林薇能听到周景扬的呼吸声，感觉得到他的紧张。
二十八岁的周景扬入睡很快，通常背对着她，而现在的他却平躺着，一动不动，仿佛生怕碰到她。
“林薇？”他突然小声唤道。
“嗯？”
“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吧。”
“我们...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林薇在黑暗中微笑起来：“在你大学毕业典礼结束后。你穿着学士服，把我拉到一棵樱花树下，然后就吻了我。非常老套，但挺可爱的。”
周景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听起来很浪漫。”
“当时你紧张得手都在抖。”
“我才不会！”十八岁的周景扬抗议道，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服气。
“你就是会。”林薇轻声笑道，“晚安，周景扬。”
3 心动瞬间
“晚安...”他顿了顿，补充道，“林薇。”
第二天早晨，林薇被厨房里的动静吵醒。
她走进厨房，看到周景扬正手忙脚乱地试图做早餐，台面上洒满了面粉和蛋壳。
“我想做煎饼，”他不好意思地说，“看起来比想象中难。”
林薇心里一暖。
二十八岁的周景扬早已不再下厨，他们要么吃外卖，要么请钟点工做饭。
但刚恋爱时，他常常为她下厨，尽管手艺生疏，却总是充满热情。
“我来帮你。”她说，接过他手中的碗。
并肩站在厨房里，手臂偶尔相触，周景扬就会明显地僵一下。
林薇发现自己在享受这种效果——二十八岁的周景扬很少会对这种偶然接触产生反应了。
“今天我要去公司处理些事情。”早餐时林薇说，“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医生说你还需要休息。”
周景扬点头，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当他记忆中还只有十八岁时，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得可怕。
林薇的心软了下来：“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反正你今天也要去医院复查，公司离医院更近。”
周景扬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嘴上还是说：“不会打扰你吗？”
“不会。”林薇微笑道，“正好让你看看二十八岁的你建立了什么。”
林薇的公司是一家小型设计工作室，她和合伙人共同经营。
当员工们看到老板带着头上缠绷带的丈夫出现时，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周总怎么了？”助理小声问林薇。
“ accidente doméstico（家庭事故）。”林薇用西班牙语简略回答，这是她和周景扬之间的私密笑话——每当不想解释时就用对方听不懂的语言搪塞。
令人意外的是，周景扬在工作室里表现得相当自在。
他好奇地观察各种设计作品，甚至对某个案提出了颇有见地的意见。
“你怎么懂这个？”林薇惊讶地问。
周景扬耸肩：“我不知道，就是感觉...很明显那样设计会更合理。”
林薇意识到，尽管记忆消失了，但专业技能和直觉似乎还潜藏在他的大脑某处。
去医院复查的路上，周景扬变得沉默了许多。
“紧张？”林薇问。
“有点。”他承认，“如果记忆永远不恢复怎么办？”
“那我们就重新认识。”林薇说，话一出口自己都感到惊讶。
周景扬看向她，眼神复杂：“你真的愿意吗？和一个完全不记得你的人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