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没有立即回答。
这是一个她自己也还在思考的问题。
检查结果没有太大变化，医生建议继续观察，并安排每周一次的心理辅导。
回家的路上，周景扬一直望着窗外，情绪明显低落。
“十八岁的你，是什么样的？”林薇突然问，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周景扬思考了一会儿：“梦想成为改变世界的企业家，相信真爱，讨厌虚伪的大人，认为三十岁已经很老。”
他自嘲地笑了笑，“结果二十八岁的我不仅成了企业家，还结婚了——完全违背了十八岁时的誓言。”
“什么誓言？”
“十八岁的我是个不婚主义者，坚信婚姻是束缚创造力的枷锁。”他转头看向林薇，“看来我背叛了自己。”
林薇感到一阵刺痛。
事实上，周景扬二十八岁时仍然对婚姻有所保留，是她的坚持才让他们最终走入婚姻。
这个问题曾经是他们之间最大的矛盾点。
“人总是会变的。”她轻声说。
“或者是学会了妥协。”周景扬回应道，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那天晚上，林薇发现周景扬在书房里翻看旧相册。
他看得那么专注，甚至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这是我吗？”他指着一张照片问。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西装站在演讲台上，自信地微笑着，与现在这个迷茫的少年判若两人。
“是你去年在行业峰会上的主题演讲。”林薇说，“你很紧张，提前两周就开始准备。”
周景扬惊讶地抬头：“二十八岁的我会紧张？”
“每个人都会紧张，只是更善于隐藏了。”林薇坐在他身边，“看看这个。”
她翻到另一页，那是周景扬与贫困山区孩子们的合影。
三年前，他们一起参与了一个公益项目，为山区小学设计并建造了新校舍。
“我们为什么会去做这个？”周景扬问，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孩子们的笑脸。
“你说企业家不仅要赚钱，还要回馈社会。”林薇微笑道，“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之一。”
周景扬继续翻看相册，突然停在一张照片上——那是他们的婚礼照片，但被从中间撕开又仔细粘合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林薇的心沉了一下。
她忘了这件事。
那是他们婚后最大的一次争吵，周景扬愤怒地撕碎了婚礼照片，第二天又后悔地把它粘好。
争吵的原因她已经记不清了，可能是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积累的失望却让它变得重大。
“意外而已。”她轻描淡写地说，迅速翻过这一页。
但周景扬抓住了她的手腕：“不对。告诉我实话。”
他的触碰让林薇微微一颤。
二十八岁的周景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主动触碰她了。
“我们吵了一架，”她承认道，“婚后半年左右。具体为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伤害了你？”周景扬问，眼神中有关切。
林薇摇头又点头：“彼此伤害吧。婚姻不总是完美的，周景扬。即使相爱的两个人，也会让对方痛苦 sometimes（有时候）。”
周景放开了她的手，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照片：“所以二十八岁的我，并不总是个好丈夫。”
“而我也不总是个好妻子。”林薇承认道，“我们都在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