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平静。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么顺利。“财产方面,不会亏待你。虽然是你主动提离婚……”
是我主动提的。在他接到赵小薇电话彻夜未归的第二天清晨。他带着陌生香水味回来,眼下乌青,看着我说:“江沐白,我们离婚吧。小薇需要我。”
我当时正煎蛋,盘子磕在桌上,一声脆响。
他皱眉:“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提条件吧。”
现在,我说:“好。”
电话那头安静了。我的顺从让他失语。
“我马上回来。”他挂了电话。
忙音嘟嘟响着。我走进书房。
协议躺在桌上,旁边是他那支万宝龙钢笔。我拿起笔,冰凉的金属激得我一颤。
“江沐白”。三个字,我签得很慢,一笔一划,像在签自己的死亡证明。
最后一笔落下,门铃响了。
是快递。老家表叔寄来的,一箱中药,两罐酱菜,还有几盒强效止痛针。之前我托他做的,怕老跑医院,更怕沈修瑾知道。
现在,没用了。
我把针剂码进药箱,刚合上盖子,门开了。
沈修瑾走进来,西装革履,眉头习惯性蹙着。看到桌上签好的协议,他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视线扫过我脚边的药箱:“什么东西?”
“常备药。感冒药,胃药。”我垂下眼。
他不再感兴趣,目光落我脸上:“脸色不好。”
“累了。”我说。
他点头:“协议签了就好。房子车留给你,再给你五百万。够你用了。”
他很慷慨。像打发一个用了五年的旧物。
“谢谢。”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道:“我今晚就搬。小薇那边……需要人。”
“好。”
他动作很快,文件、笔记本、几件衣服。不过二十分钟,就收拾好了行李箱。
走到门口,他停下回头。夕阳给他镀了层模糊的光晕,有点像当年那个少年。
“保重。”他说。
门轻轻关上。“咔哒”一声落锁。
世界瞬间安静。
胃里的怪兽猛然苏醒,疯狂撕咬。剧痛排山倒海袭来。
我猛地蜷缩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全身抖成筛子,冷汗涔涔。
痛。无边无际。分不清是癌细胞在狂欢,还是心脏被碾碎。
我挣扎着爬向药箱,抖着手摸出止痛针,撕开,对着胳膊扎下去。
冰凉的液体推入,带来短暂战栗。
我瘫软在沙发脚,大口喘气,等待药效。视线模糊,好像又看到很多年前,大学操场,那个穿洗白篮球服的少年,抱着球朝我跑来,汗珠在阳光下闪光。
“江沐白!第三次了啊!偷看我打篮球!”
……
药效上来了,疼痛退潮,留下疲惫的空壳。
我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黑透。雨点敲打着窗户,淅淅沥沥。
胃里空得发慌,却没有任何食欲。挣扎着爬起来,烧水,泡了杯燕麦片。吃了两口,胃里就开始翻腾,冲进洗手间,全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