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笨拙的适应
日子在一种奇特的张力中缓缓流淌。
陈浩开始了他的程序员工作，每天早出晚归，面对着电脑屏幕上无穷无尽的代码。而林秀，则开始了她在这个陌生城市里的“生存课”。
起初，林秀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小小的公寓。陈浩教会她使用微波炉热饭，她便每天中午热陈浩早上留下的饭菜。她学得很快，但总是做得小心翼翼。
有一次，她把装着饭菜的碗直接放进微波炉加热，忘了去掉金属盖子，结果微波炉冒出火花，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秀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脸色惨白。
陈浩下班回来看到，虽然有些无奈，但看到她惊魂未定、充满歉疚的样子，反而安慰了她几句，耐心地再次讲解使用规则。
林秀低着头，认真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副做错事的孩子模样，让陈浩心中的火气莫名消散了。
林秀对公寓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尤其是那些与“山”无关的东西。
她会花很长时间研究洗发水的瓶子，闻着那股陌生的香味；她会把陈浩书架上的书拿下来，虽然一个字都不认识，却会抚摸着书页，感受纸张的质感；她会对着镜子，笨拙地模仿陈浩母亲给她梳头的样子，试图把头发盘得好看些。
她的动作总是带着一种山里人的笨拙和认真，像是在完成一项重要的仪式。
陈浩发现，林秀有一个惊人的能力——观察力。她话很少，但眼睛却像摄像机一样记录着一切。陈浩下班回家，脱下的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林秀会默默地把它挂到衣架上；陈浩早上出门忘了带钥匙，她会提前把钥匙放在他习惯的口袋里；陈浩喜欢喝温开水，她总会提前把水烧好，晾到合适的温度。
这些细微的举动，陈浩一开始并未在意，但时间久了，他渐渐感受到一种被默默照顾的温暖。
这种温暖，不同于城市里朋友间的客套，也不同于父母事无巨细的唠叨，它更原始，更质朴，像山涧的溪水，无声无息，却持续不断地滋润着。
林秀也开始尝试接触公寓之外的世界。
陈浩给她留了些零花钱，并反复叮嘱她小区的位置和门牌号。
她第一次独自下楼买菜，在小区门口的菜市场里，面对琳琅满目的蔬菜和喧闹的人群，她显得手足无措。她不认识那些被整齐码放、用水喷得鲜亮的蔬菜，只认得几种在山里也常见的。
她学着别人的样子，怯生生地问价，却因为口音浓重、表达不清，被小贩不耐烦地打发。她手里攥着钱，在市场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只买了两把她认识的、最便宜的小白菜，匆匆逃回了家。
回到家，她坐在小凳子上，看着那两把蔫蔫的小白菜，眼圈红了。
陈浩回来看到，心里一揪。他没有责备，只是默默地拿起菜，洗干净，做了一道简单的清炒小白菜。
吃饭时，他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点点头：“挺甜的，有菜味儿。”林秀抬起头，看着陈浩，眼睛里瞬间有了光。
陈浩开始有意识地带着林秀熟悉环境。他带她去附近的超市，教她认识各种商品，看价格标签，使用购物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