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约定。”苏晚突然开口,打断了林深的思绪。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得像在许下一个神圣的誓言,“从今天起,这件事谁也不能说,包括我妈,包括你妈。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我们是一个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是你的事。”
林深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映着灯光,也映着他的影子。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们是一个人。”
那天凌晨,雨还没停。他们在裁缝铺后院的老槐树下,把沾血的扳手和苏建国的衣服埋在土里,上面盖了层厚厚的树叶。苏晚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是水果味的,用透明纸包着,她剥开糖纸,递了一半给林深:“吃点甜的,就不害怕了。”
林深接过糖,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心里的寒意。他抬头看向天空,乌云依旧密布,看不到一点星光。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人生就掉进了这片没有光的深渊里,只能靠着彼此的影子,一步步往前走。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湿漉漉的巷子里,反射出刺眼的光。林深回到家,母亲赵兰还没回来,桌上放着一碗冷掉的粥。他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藏在衣柜最底层,又把那双沾了泥的白球鞋刷干净,晾在阳台上。
上午十点多,巷口传来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苏晚家的裁缝铺门口。林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趴在窗户上,看到几个警察走进裁缝铺,柳玉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嘴里说着“我丈夫不见了……昨晚出去就没回来……”。
负责案件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刑警,叫周正,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得像鹰。他问柳玉“苏建国昨晚去哪了”,柳玉说“他喝了酒,说要去赌坊要钱,就走了”;又问“有没有跟人结仇”,柳玉摇摇头,眼泪又掉了下来:“他好赌,得罪过不少人,我也不知道……”
周正的目光扫过巷尾的排水沟,又转头看向林深的窗户。林深赶紧缩回来,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听到周正问柳玉“昨晚下雨,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柳玉说“雨声太大,没听到”。
警察在巷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线索,就离开了。林深松了口气,却觉得浑身发冷——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那个叫周正的刑警,眼神里的怀疑,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几天后,苏建国的尸体在下游的水库里被发现了。消息传来时,林深正在上课,同桌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说“苏晚她爸死了,被人杀的”。林深的手猛地攥紧了笔,笔尖把纸戳破了一个洞。他转头看向苏晚的座位,空着,听说她被警察叫去问话了。
中午放学,他在巷口看到了苏晚。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却还是挺直了背,像一株在风雨里倔强生长的小草。她看到林深,脚步顿了顿,然后走过来,小声说“警察问我昨晚在哪,我说在写作业,我妈帮我作证的”。
“他们有没有怀疑你?”林深问,声音有些发颤。
苏晚摇了摇头:“没有,他们说我年纪太小,不可能杀人。周警官问我有没有看到什么,我就说没看到。”她顿了顿,抬头看着林深,“你呢?他们问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