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苏建国怒吼着,剪刀往前递了递,柳玉的脖子上立刻渗出一道血痕。
就在这时,林深推开门冲了进去。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贴在身上,像一层冰冷的壳。“放开她!”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却死死盯着苏建国手里的剪刀。
苏建国愣了一下,转头看到林深,眼里的怒火更盛:“好啊,你这野小子还敢送上门来!是不是你跟这女人勾结,藏了老子的钱?”他说着,松开柳玉,挥着剪刀就朝林深扑过来。
林深下意识地往后退,后背撞到了缝纫机,冰冷的金属硌得他生疼。他看到地上有把扳手——是苏建国昨天修缝纫机时丢在那的,还沾着机油。就在苏建国的剪刀快要碰到他胸口时,他弯腰抓起扳手,用尽全身力气砸了过去。
“咚”的一声闷响,扳手砸在苏建国的后脑上。苏建国的身体顿了顿,手里的剪刀“当啷”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缓缓倒了下去。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柳玉压抑的喘息。林深握着扳手的手在发抖,指缝里沾了些温热的液体,他低头一看,是血——苏建国的后脑勺正汩汩地往外冒血,染红了地上的布料。
“他……他死了?”柳玉瘫坐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
苏晚慢慢从墙角走过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泪,却异常平静地看着地上的苏建国,又转头看向林深,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坚定。“我们得处理掉。”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命令,“雨这么大,巷尾的排水沟塌了,能把他冲去下游。”
林深愣了愣,看着苏晚的眼睛——那是一双十五岁女孩的眼睛,本该清澈明亮,此刻却像深不见底的潭水。他点了点头,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弯腰去拖苏建国的尸体。尸体很重,他费了很大劲才拖到门口,苏晚跟在后面,用抹布擦着地上的血迹,动作有条不紊,仿佛在收拾一件平常的家务。
巷尾的排水沟果然塌了个大洞,浑浊的雨水湍急地往里灌,发出“哗哗”的声响。林深把尸体推了进去,尸体很快就被水流卷走,消失在黑暗的洞口里。他站在洞口边,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苏晚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干衣服,递给他:“穿上,别感冒了。”她的手指碰到他的手,很凉,却带着一丝暖意。
两人回到裁缝铺,苏晚烧了热水,让林深洗手,又帮他擦干头发。柳玉还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嘴里反复念叨着“造孽啊……造孽啊……”。苏晚蹲在母亲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妈,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没人再打我们了。”
林深看着苏晚的侧脸,灯光下,她的睫毛很长,微微垂着,像一把小扇子。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那是初一开学,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抱着一本旧课本,眼神怯生生的。班主任让她自我介绍,她半天说不出话,还是林深站起来说“她叫苏晚,是我邻居”,她才小声说了句“大家好”。
从那以后,他们就成了班里最沉默的两个人。林深因为母亲的事被同学嘲笑“没人管的野孩子”,苏晚因为父亲赌家暴被人背后议论“她爸是个酒鬼”。他们从不一起上学,却总会在放学路上偶遇,然后默默地走一段路,直到分岔口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