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没敲门,转身进了书房。我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第二天又端着牛奶站在餐桌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但第二天早上,餐桌上没有牛奶,也没有三明治。画室的门开着,画架上是空的,阳台上的梧桐树影落在地板上,空荡荡的。

她坐在沙发上,眼底有红血丝,见我出来,递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 我皱眉。

“搬离申请。” 她的声音很平静,“我找到工作了,在画廊当助理,下个月就搬走。”

我看着文件上她清秀的字迹,突然觉得荒谬:“就因为林薇薇说了你几句?”

她摇头:“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提高了音量,“苏晚,别忘了是谁供你吃穿,是谁给你住的地方!你现在翅膀硬了,想走就走?”

她抬起头,眼睛很亮,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倔强:“陆沉,我不是你的金丝雀。”

我被这句话噎住了。看着她挺直的脊背,突然觉得,这株蒲公英好像长出了刺。

“随便你。” 我摔门而去,没再看她一眼。

那天我在公司待了很久,处理文件时却频频走神。脑海里总浮现出她蹲在地上捡草莓的样子,白裙子上的红渍像朵刺眼的花。

晚上回家,画室的灯亮着。我走过去,看见她正在收拾画具,动作很慢,像在告别。

我站在门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还是转身进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餐桌上又有了牛奶和三明治。苏晚坐在对面,低头吃着面包,像往常一样。

“你不走了?” 我问。

她抬起头,眼里的倔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疲惫:“陆总,我父亲的医药费还没还清。”

我没再说话。原来她不是不想走,只是走不了。这个认知让我莫名松了口气。

从那以后,苏晚再也没提过搬走的事。她依旧每天准备早餐,热醒酒汤,只是话越来越少。画室的灯常常亮到深夜,我偶尔路过,能看见她对着画布发呆,背影单薄得像一片叶子。

林薇薇还是常来,苏晚总是尽量避开。有次林薇薇故意把咖啡泼在苏晚的画上,那是幅快完成的向日葵,金灿灿的,很耀眼。

苏晚看着被浸湿的画布,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林小姐,” 她看着林薇薇,声音很轻,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寒意,“你知道吗?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林薇薇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愣在原地。

我站在客厅中央,看着笑得发抖的苏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走进她的画室。画架上的向日葵被扔在角落,颜料干成了硬块。墙上贴满了速写,大多是我的侧影,开会时的,看文件时的,甚至有我睡着时的样子。

我拿起一张速写,画的是我第一次在寿宴上见到她时的样子,角落里写着一行小字:像星星落在尘埃里。

心脏猛地一缩。我转身走出画室,苏晚站在门口,吓了一跳。

“陆总。” 她低下头。

“这幅画,” 我指着被弄脏的向日葵,“重新画一幅。”

她愣住了。

“我出钱。” 我补充道,好像这样就能掩饰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