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丝雀
我第一次见到苏晚,是在父亲的寿宴上。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白裙子,站在宴会厅的角落,像株误入奢华花园的蒲公英,风一吹就会散。
助理在我耳边低语:“陆总,这是苏教授的女儿,苏晚。苏教授临终前托我们照拂。”
我 “嗯” 了一声,没再多看。那时的我刚接手陆氏集团,每天要处理的文件堆成山,没功夫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后来她搬进了我名下的一套公寓。说是照拂,其实更像施舍。我给她卡,给她司机,给她所有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唯独没给过她时间。
她似乎也懂分寸,从不像其他女人那样黏人。每天早上我出门时,餐桌上总会摆着温好的牛奶和三明治;晚上我应酬回来,客厅的灯永远亮着,她坐在沙发上看书,见我回来就起身去热醒酒汤。
“陆沉,” 有次我凌晨三点回家,她穿着睡衣站在厨房门口,眼圈红红的,“你胃不好,少喝点酒。”
我扯掉领带,把外套扔在沙发上:“你管太多了。”
她的手攥紧了睡衣下摆,声音低下去:“我只是……”
“做好你该做的。” 我打断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苏教授的女儿,不是我的什么人。我收留她,不过是看在父亲和苏教授的旧交情上。
苏晚学的是油画,以前在美院小有名气。搬进公寓后,她把阳台改造成了画室。每天我出门时,总能看见画架上未完成的画,大多是些静物,瓶瓶罐罐,或是窗外的梧桐树。
有次我无意中瞥见一幅画,画的是我书房的台灯,暖黄色的光打在摊开的文件上,角落里还有个小小的咖啡杯。画得很像,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温柔。
“别画这些没用的。” 我走过去,扯下画纸揉成一团,“苏教授让你学画,不是让你对着我的东西发呆。”
她的脸瞬间白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说话。
后来,阳台的画架上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的东西。
我身边一直有林薇薇。她是林氏集团的千金,漂亮,聪明,懂得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是完美的商业伙伴,也符合所有人对 “陆太太” 的想象。
林薇薇常来公寓,有时是送文件,有时只是坐坐。她看苏晚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像在看一只占着窝的麻雀。
“陆沉,你真打算养她一辈子?” 有次林薇薇坐在沙发上,看着在厨房切水果的苏晚,语气带着嘲讽,“她该不会以为,住在这里就能取代我的位置吧?”
我正在看文件,头也没抬:“她不敢。”
苏晚端着水果出来,正好听见这句话。她把果盘放在茶几上,指尖微微发抖,却还是挤出一个笑脸:“林小姐慢用。”
林薇薇拿起一块草莓,故意掉在地上,红色的汁液溅到苏晚的白裙子上。“哎呀,不好意思。” 她看着苏晚,“你这裙子该换了,我送你几件新的吧?”
苏晚没理她,蹲下去捡草莓。我看着她低垂的头顶,突然觉得烦躁:“够了。”
林薇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只是跟苏小姐开玩笑。”
那天林薇薇走后,苏晚把自己关在画室。我透过门缝看进去,她正用画笔狠狠戳着画布,颜料溅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