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之后,她花了一个月重新画那幅向日葵。画好那天,她把画挂在画室的墙上,金灿灿的花瓣朝着窗户,像在追逐阳光。

我站在画前,看了很久。苏晚站在我身边,呼吸很轻。

“陆沉,” 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有没有…… 哪怕一秒钟,把我当成过平等的人?”

我转头看她,她的眼睛里有期待,像在等待一个救赎的答案。

但我最终只是移开视线,淡淡地说:“很晚了,睡吧。”

我看见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客厅的灯亮了一夜,苏晚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画册,却一页也没翻。

我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碎裂,像那幅被弄脏的向日葵,即使重新画出来,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

2 裂痕

苏晚怀孕的消息,是在一个雨天传来的。

她拿着孕检单站在我面前,手指紧张地攥着单子边缘,指尖泛白。窗外的雨下得很大,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陆沉,我……” 她咬着嘴唇,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看着单子上的 “孕六周”,脑子一片空白。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像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让我烦躁。

“打掉。” 我说,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雨。

苏晚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很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打掉这个孩子。” 我重复道,“你和我,不该有孩子。”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孕检单上,晕开了墨迹。

“为什么?” 过了很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陆沉,这也是你的孩子啊。”

“我的孩子,不会是私生子。” 我看着她,语气没有一丝温度,“苏晚,你该清楚自己的位置。”

她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敢置信,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明白了。” 她拿起孕检单,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停了一下,没有回头,“陆沉,你会后悔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那天她没回公寓,我打她电话,关机。第二天去画廊找她,同事说她请了假。

我心里有些慌,却嘴硬地告诉自己,她只是在闹脾气,过几天就会回来。

但三天后,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请问是苏晚的家属吗?” 护士的声音很急促,“苏晚小姐流产了,现在在抢救,情况不太好。”

我赶到医院时,手术还在进行中。医生出来说,苏晚失血过多,差点没抢救过来,以后可能很难再怀孕了。

我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红灯亮得刺眼,手脚冰凉。

苏晚醒来时,眼睛空洞洞的,像两口枯井。她看到我,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移开视线。

“你走吧。” 她说。

“我……”

“陆沉,” 她打断我,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彻底的疲惫,“我们两清了。我父亲的医药费,我会慢慢还给你。”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道歉的话。我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她的顺从,突然面对她的冷漠,竟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