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里怎么有血?”老太太突然盯着阮南星的手。
“番茄酱。”周叙抓起抹布按住阮南星掌心,“她切洋葱过敏。”
警笛声由远及近,三人同时僵住。房东太太突然掀开围裙,从胸罩里抽出一张泛黄的送货单拍在桌上:“两年前四月十七号,我儿子给青江大桥送过一批钢筋——后来全被开发商换成了废铁。”
单据背面,是阮北川潦草的签名和一行小字:
【周工,这批货有问题,速查。】
阮南星夺过单据的瞬间,周叙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她声音发抖。
“你哥当年也这么抢我图纸。”他指向她右耳后——那里有块和阮北川一样的月牙形胎记,“然后说‘周工,这里会塌’。”
门外警察开始砸门。房东太太突然把假牙塞进阮南星手里:“含住!装智障能免笔录!”
警察把阮南星和房东太太塞进警车时,她嘴里还叼着那副假牙,腮帮子鼓鼓的,像个赌气的仓鼠。
周叙坐在审讯室里,盯着单向玻璃上映出的自己——头发上干涸的罗宋汤结成了暗红色硬块,像某种劣质的行为艺术。
“姓名?”警察敲了敲桌子。
“周叙。”
“职业?”
“前建筑师,现职业失眠症患者。”
警察皱眉,笔尖在纸上顿了顿。
“你们俩——”他指了指隔壁房间,“什么关系?”
周叙想了想。
“房东和租客。”
“债主和欠债的。”
“杀人犯和复仇者。”
警察的笔彻底停了。
审讯室的空调开得太冷,阮南星搓了搓手臂,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周叙的血——那是她刚才在警车上咬他手腕时留下的。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她盯着天花板,声音压得很低,“为什么不躲?”
周叙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剥开,塞进她嘴里。
柠檬味的。
她愣住。
“北川哥以前……”
“——总在加班时吃这个。”周叙接上她的话,“我知道。”
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凌晨四点,警局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
“我是《都市晨报》的记者。”她微笑着递出名片,“听说今晚有起恶性斗殴事件?”
警察摆摆手:“家庭纠纷,调解完了。”
林晚的目光越过警察,落在周叙和阮南星身上,她笑了。
“周先生。”她走近,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两年不见,你终于找到新欢了?”
阮南星猛地抬头,周叙的手指无声地攥紧,回程的出租车上,阮南星发现周叙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
一条未读消息:
“L:游戏才刚开始。”
车窗外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像是有人正沿着街道,一处处掐灭光。第六章:柠檬糖与旧伤痕
凌晨的风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城市的轮廓。
周叙站在警局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颗柠檬糖的包装纸。糖已经被阮南星咬碎了,但酸涩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他的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