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起电话，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喂，妈？”
“凡凡，新家怎么样？”母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让人安心不少。
“挺好的，刚收拾完。”我边说边不由自主地盯着那面墙。
“邻居怎么样？见到人了吗？”
“见到了。”我犹豫了一下，“一对夫妇，挺……热情的。”
“那就好！远亲不如近邻嘛。有个照应我就放心了。”
又聊了几分钟家常，挂掉电话后，我感到一丝荒谬。自己一定是太累了，才会被一点声音和一本放整齐的杂志吓到。
我决定洗个热水澡早点睡觉。
热水冲刷着疲惫的身体，我慢慢放松下来。浴室镜子蒙上水汽，模糊了我的倒影。就在我伸手抹开镜面上的雾气时——
镜中的影像似乎……延迟了半秒。
我的手已经放下，镜中的手却仍在抬起，缓缓抹过镜面。
我僵住了，盯着镜子。
然后它正常了。
镜中的我一脸惊疑，脸上挂着水珠，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
刚才一定是水汽和光线造成的错觉，加上我神经过敏。
关掉水龙头，我迅速擦干身体，穿上睡衣。
躺在床上，我盯着天花板。
房间很安静，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那奇怪的敲击声没有再出现。
李哲和张薇的脸在我脑海中浮现。
“别吃他们给的东西。别看镜子太久。”
谁说的？没人对我说过这话。
但这句话不知从何而来，此刻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最后，困意压倒了一切。
我陷入断断续续的睡眠，梦中总有一堵墙，墙后有规律的敲击声，以及一双透过缝隙窥视的眼睛。
3
清晨的阳光照醒了我。我迷迷糊糊地走进客厅，打算煮咖啡提神。
经过茶几时，我停下了脚步。
茶几上放着一本杂志，但不是昨晚那本《时代周刊》。而是一本我确定已经打包还没拆封的建筑设计杂志——我最专业的领域，极少向外人提及的爱好。
它被摆在茶几正中央，边角与茶几边缘严格平行。
旁边，放着另一盒完美无瑕的巧克力杏仁饼干。
我绕过它，径直走向咖啡机。
我急需咖啡因来启动我的大脑。
等待水壶烧开时，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在那本建筑设计杂志上。
它怎么会在这里？
我明明记得所有专业书籍都打包在那个标注着“工作-暂不急需”的箱子里，还额外缠了几圈胶带。
我蹲下身，查看那个箱子。
封口处的胶带完好无损，没有撕裂的痕迹。
只是箱体侧面，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浅灰色的指印，不大，像是谁搬动时不小心蹭上的。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哒、哒、哒。
节奏莫名熟悉。和昨晚墙后的声音有点像。
我心里一阵发毛，猛地停住动作。
咖啡的浓香弥漫开。
我灌下一大口，滚烫的咖啡让我清醒了不少。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任由自己陷在这种疑神疑鬼的情绪里。
整理。对，继续整理。用具体的、可掌控的劳动来对抗这种不安。
我决定从最乱的卧室开始。
翻出一个空纸箱，把原本散落在床头柜和地板上的零碎杂物统统扫进去——旧耳机、半盒薄荷糖、几支快没水的笔、一叠过期优惠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