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的面前放着一个针线筐，里面有红色的线和白色的棉花，一根银色的针插在一块蓝色的布料上，布料上绣了一半的眼睛，黑色的线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我…… 随便看看。” 晓妍的声音有些干，她的目光被柜台旁边一个玩偶吸引了。那是个布娃娃，比她的小臂略长，穿着鹅黄色的裙子，裙子上绣着白色的小碎花，头发是浅棕色的，用一根粉色的丝带系着。娃娃的脸是用白色的布料做的，脸颊上涂着淡淡的粉色，眼睛是黑色的玻璃珠，比其他玩偶的纽扣眼睛更亮，像是盛着光。
“这个娃娃……” 晓妍指着它，手指有些发颤。
老太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嘴角扯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这个叫阿瑶，” 老太婆的声音慢了些，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等了很久了。”
“等什么？” 晓妍问。
老太婆没回答，只是伸出手，干枯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戒指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娃娃图案。“二十块。”
晓妍掏出钱包，抽出二十块钱放在柜台上。老太婆接过钱，用手指捻了捻，然后把娃娃推到她面前。娃娃的裙子有点潮，摸起来像是浸过水又晒干的感觉。晓妍抱起娃娃时，感觉它比看起来重一些，像是里面塞了什么硬东西。
“记住，” 老太婆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冷了些，“晚上别让它对着墙，也别让它看见月亮。”
晓妍没来得及问为什么，老太婆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她，继续缝那块蓝色的布料。烛光下，老太婆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是一个巨大的玩偶，手臂一动，影子的手指就会在墙上抓挠，像是要从墙里钻出来。
晓妍抱着娃娃快步走出店门，关门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细碎的笑声，像是小女孩的声音，又像是玩偶的布料摩擦发出的声响。她回头看了一眼，门已经关紧了，只有那盏昏黄的灯泡还亮着，在巷尾的黑暗里，像一只睁着的眼睛。
回到家时，家人都睡了。晓妍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把娃娃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娃娃的眼睛对着她的枕头，在月光下，玻璃珠反射出一点冷光，像是真的在看她。她想起老太婆的话，伸手把娃娃转了个方向，让它对着墙壁，然后才躺在床上，拉上被子。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晓妍听见一阵很轻的笑声，像是从桌子的方向传来。她猛地睁开眼，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风声。她看向桌子，娃娃还是对着墙壁，鹅黄色的裙子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肯定是听错了。” 晓妍喃喃自语，闭上眼睛。这一次，她没再听见笑声，却做了个梦。梦里，她站在梧桐巷里，那家玩偶店的门开着，里面满是娃娃，每个娃娃的脸上都带着笑，嘴巴咧得很大，露出里面白色的棉花。老太婆站在柜台后，手里抱着一个娃娃，娃娃的脸是她自己的脸，眼睛是黑色的玻璃珠，正盯着她笑。
2 深夜的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晓妍总觉得不对劲。
第一天晚上，她把娃娃放在书桌的角落里，对着墙壁。半夜里，她被冻醒了，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她明明记得睡前关了窗，还锁上了。她走到窗边，刚要关窗，眼角的余光瞥见书桌的方向 —— 娃娃的脸转了过来，玻璃珠眼睛正对着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