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巷尾的召唤
镇东头的梧桐巷是全镇最偏的巷子，白日里都少见人影，更别说午夜。晓妍是在陪朋友找丢失的猫时偶然发现这条巷的 —— 青石板路缝里嵌着深绿色的苔藓，两侧老房子的木窗棂歪歪斜斜，像老人皱起的眉。而巷子尽头，一盏昏黄的灯泡悬在门楣上，照亮了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 “午夜玩偶店” 五个字，笔画里积着灰，却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那天是周末，晓妍和朋友找猫到十一点，巷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朋友拉着她要走，说这地方透着邪性，晓妍却盯着那扇门看了很久。门是深棕色的木板，上面钉着铜环，铜环上缠着几缕黑色的线，像极了女人的头发。她隐约听见门后有细碎的声响，像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又像是孩童用指甲刮擦木板的轻响。
“走了走了，猫肯定不在这儿。” 朋友的声音带着颤，拽着晓妍的胳膊往回拉。晓妍回头时，瞥见门帘动了一下，露出里面一角鹅黄色的布料，像极了小时候外婆给她做的布娃娃裙子。
接下来的几天，晓妍总想起那家店。她在镇上住了二十年，从没听过有这么一家只在午夜营业的店。她去问巷口开杂货铺的张爷爷，老人听了 “午夜玩偶店” 几个字，手一抖，搪瓷杯里的茶水洒了半杯。“别去那地方，” 张爷爷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往巷尾的方向瞟了一眼，“那老太婆…… 不是正常人。”
晓妍追问下去，张爷爷却只摇头，说几十年前巷子里还住人时，就有小孩在午夜看见过那家店开着门，第二天就有人家的孩子失踪，找了半个月，最后在巷口的井里捞上来一个布娃娃，娃娃的衣服上绣着失踪孩子的名字。
这话没让晓妍害怕，反而勾得她更好奇。她总想起那天门后露出的鹅黄色布料，想起那细碎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
周五午夜，晓妍瞒着家人，揣着钱包往梧桐巷走。十二点的钟声刚过，巷口的路灯突然闪了两下，灭了。她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往前走，青石板路在脚下发出 “咯吱” 的声响，像是踩在干枯的树叶上。快到巷尾时，那盏昏黄的灯泡亮了，比白天看见时更暗，光线里浮着细小的尘埃，像在空中游动的虫子。
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时，一股混杂着檀香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店里没有灯，只有几支蜡烛放在墙角的架子上，火焰忽明忽暗，照亮了满屋子的玩偶。
玩偶们摆得密密麻麻，有的坐在高柜上，有的挂在天花板的钩子上，还有的靠在墙角，姿态各异。晓妍的目光扫过它们，心脏突然跳得快了些 —— 这些玩偶的眼睛，都是用黑色的纽扣做的，却像是真的在盯着她看。有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玩偶，头发是褐色的卷发，垂到肩膀，晓妍往前走一步，那玩偶的头似乎微微转了一下，纽扣眼睛的反光刚好落在她的脸上。
“想买点什么？”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晓妍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柜台后坐着一个老太婆，穿着黑色的对襟褂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银簪别着。她的脸很皱，皮肤像晒干的橘子皮，眼睛却很亮，亮得有些不正常，像是蒙着一层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