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秀兰冲进楼道，一口气爬上六楼。心脏因为剧烈运动和滔天怒火狂跳不止，几乎要冲出胸膛。
房门虚掩着，王翠花刺耳的咒骂声还在继续。
“……当初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生不出儿子，你活着还有什么价值？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想待在我们张家，就立马去医院备孕！不然就给我滚！”
我一脚踹开房门。
“滚？该滚的是你们这群畜生！”
巨大的踹门声让客厅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眼前的景象，和我记忆深处女儿偶尔发来的照片，以及我们后来在悔恨中无数次想象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
乱糟糟的客厅，沙发上堆满了不属于我女儿的衣服。
我那曾经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儿林薇薇，此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家居服，面色蜡黄，眼神空洞。她怀里紧紧抱着我们的小外孙女妞妞，孩子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却不敢哭出声。
王翠花正像一只斗胜的公鸡，双手叉腰，唾沫横飞地指着我女儿的鼻子。
而她的丈夫，我的好女婿张伟，就瘫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聚精会神地玩着手机，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对于我们的闯入，他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脸上甚至闪过一丝不耐烦。
看到我和秀兰，薇薇空洞的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即，那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伪装。
“爸……妈……”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薇薇别怕，爸妈来了。”
秀兰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王翠花，将薇薇和妞妞紧紧搂进怀里，那架势，像一头保护幼崽的母狮。
王翠花被推得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立刻就要撒泼：“哎哟！你个老东西推我干什么！你们来得正好，我跟你们说说，你们这女儿……”
“闭嘴！”我往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将她们母女三代完全护在身后，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王翠花，最后定格在张伟的脸上。
“我刚在楼下，听见有人说我女儿是废物，是赔钱货？”我一字一句地问，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还听见有人说，张家要绝后了？”
我往前逼近一步，盯着张伟的眼睛，重复道：“张伟，是你说的，还是你妈说的？有胆子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或许是我此刻的眼神太过骇人，张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放下了手机，呐呐道：“爸……您怎么突然来了……”
王翠花却是个滚刀肉，见女婿指望不上，立刻又跳了出来：“是我说的又怎么样！亲家，不是我说你们，你们女儿嫁到我们家四年，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肚子再没动静。我们张家三代单传，我让她再生一个有错吗？她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许人说了？”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客厅。
是秀兰。
3
她把薇薇和妞妞交给我，转身就给了王翠花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捂着脸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你敢打我？！”王翠花回过神，尖叫着就要扑上来。
“打你？打你都是轻的！”
秀兰此刻战斗力爆表，一改往日的温和，像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王翠花我告诉你！生男生女是由男人决定的，你儿子不行，别赖我女儿！这么简单的科学道理都不懂，你才是又蠢又坏的绝代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