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手里的螺丝刀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李青崖?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在查平安公园的历史,听人说他是庆春班的武生。”林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皮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堆旧照片和戏票。他翻了翻,拿出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递给林野:“这就是李青崖,当年庆春班的台柱子,我爹以前是班主的徒弟,这照片是他留下来的。”
林野接过照片,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穿着戏服,扎着靠旗,眉眼英挺,嘴角带着笑,眼神里满是意气风发。照片的背面写着“民国三十二年七月,青崖兄赠”,落款是“庆春班全体同仁”。民国三十二年,正是1943年,婉娘投湖的那一年。
“他是个好角儿,”老爷子叹了口气,“戏唱得好,人也好,可惜了。当年他跟苏小姐好上的事,整个庆春班都知道,苏宏远来闹过好几次,要他跟苏小姐断了联系,他不肯,说要娶苏小姐。”
“后来他被苏宏远派人打断腿,扔进井里的事,是真的吗?”林野问。
老爷子点点头,声音压得很低:“是真的。那天他下了戏,刚走出后台,就被几个蒙面人堵了,我们听到动静赶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被打得躺在地上,腿断了,嘴里还在喊‘婉娘’。后来苏宏远派人来,说他‘自愿’离开石门,我们都知道,他肯定是被灭口了。”
“那您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银戒之类的?”林野想起之前的猜测,婉娘的银簪和李青崖的银戒可能是一对。
老爷子想了想,说:“有,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戒,上面刻着‘青崖’两个字,是苏小姐给他打的,他从不摘下来。我爹说,当年他被抬走的时候,手上还戴着那枚戒指。”
林野的心猛地一跳,看来他的猜测没错,只要找到那枚银戒,就能确认井底的骸骨是不是李青崖。他把照片还给老爷子,道谢后走出小店,阳光照在身上,却觉得比刚才更冷了——婉娘的执念,不仅仅是合葬,或许还有让苏宏远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可苏宏远早就离开了石门,她找不到人,只能把怨气撒在那些靠近湖底的人身上。
晚上十点,林野和赵鹏在平安公园西侧的围墙外汇合。赵鹏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里面装着潜水服和各种设备,脸上带着紧张:“这次可得小心点,上次差点被拖进湖里,我到现在还后怕。”
“放心,这次我们有准备,”林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先找到井的位置,再潜下去看看,要是情况不对,我们就立刻上来。”
两人翻墙进了公园,西南角的湖依旧一片漆黑,只有探照灯的光在湖面上扫过,激起一圈圈光晕。赵鹏打开新借的金属探测器,屏幕上的指针缓慢转动,最后停在了湖中央的位置,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就在那儿,”赵鹏指着湖中央,“下面有金属,而且体积不小,可能是井栏。”
林野穿上潜水服,戴上探照灯,深吸一口气,跳进湖里。湖水比想象中更冷,刺骨的寒意顺着潜水服的缝隙钻进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打开探照灯,光线穿透湖水,照在湖底的淤泥上——淤泥很厚,上面覆盖着一层水草,看不清下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