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了,连呼吸都忘了。那半张脸就那样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雨珠落在她的头发上,顺着发梢滴进水里,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林野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想跑,腿却像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
就在这时,雨突然停了。
不是渐渐变小,是瞬间就停了,太阳重新探出头,阳光透过垂柳的缝隙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林野眨了眨眼,再看湖面时,那半张脸已经不见了,只有几片落叶在水面上飘着,刚才的一切,像是一场荒诞的幻觉。
他扶着柱子慢慢蹲下身,手心里全是冷汗。凉亭的长椅下,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一枚银簪,锈迹斑斑的,簪头是一朵梅花的形状,花瓣边缘已经磨损,隐约能看到上面刻着两个字。林野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捡,指尖刚碰到银簪,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往上窜,像是摸到了冰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猛地缩了回来。
“小伙子,你捡那东西干啥?”
熟悉的声音从凉亭外传来,林野抬头一看,是刚才的保安大爷,正站在不远处的路口,手里拿着个搪瓷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那玩意儿不是你的,赶紧放回去。”
“大爷,这簪子是谁的?刚才我在湖里看到……”林野话还没说完,保安大爷就快步走过来,一把把他拉起来,推着他往公园门口走,“别问了,赶紧走,太阳快下山了。”
他被保安推着走,回头看了眼凉亭的方向,那枚银簪还躺在长椅下,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一点微弱的光。保安大爷的手很用力,指节捏得他胳膊生疼,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捡的不捡,平安公园,平安公园,得守规矩才能平安……”
出了公园大门,林野才挣脱开保安的手,刚想再说点什么,对方已经转身进了门卫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任凭他怎么敲,都没人回应。他站在路边,看着手里的相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刚才拍的垂柳照片,照片里的阴影处,隐约能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像是站在湖边的女人。
回到租住的民宿,林野把相机扔在桌上,坐在床边盯着那枚银簪——他还是把它带回来了,就放在口袋里,刚才一路上,那股寒意一直没散,贴在腿上,像是揣了块冰。他拿出放大镜,对着簪头仔细看,那两个刻字终于清晰起来:婉娘。
“婉娘……”他低声念了一遍,打开电脑,搜索“石门平安公园 婉娘”。页面跳出来的结果不多,大多是本地论坛的旧帖,最新的一条是2010年的,发帖人叫“老石门”,标题是《平安公园西南角的白衣女人》。
帖子里写:“小时候跟着爷爷去平安公园,爷爷说西南角以前是民国时张老板的花园,老板的女儿婉娘长得好看,爱唱评剧,后来跟个戏子跑了,被抓回来后就跳湖了。从那以后,总有人在傍晚看到湖边有个穿白衣的女人,梳着发髻,手里拿着银簪,站在湖边唱歌……”
下面的回复寥寥无几,最后一条是2012年的,楼主“老石门”回复:“别查了,那片湖填了又挖,挖了又填,底下压着东西,查多了没好处。”林野试着私信“老石门”,却显示对方账号已注销,页面跳转回论坛首页,像是在提醒他,这条线索已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