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说李哥.这是工作啊。
李哥摇摇头.说.格局小了。什么是工作？能让老板高兴的.才叫工作。你做这些.老板看得见吗？他看不见。但是.你教会我打野.带我上分.老板是能看见的。
我彻底无语了。我说李哥.我真的不会玩那个游戏。
“不会可以学嘛！”李哥把他的手机塞到我手里.“来.就这个英雄.叫什么猴子。今天.你的KPI.就是教会我.怎么用这个猴子.敲死对面所有人。”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龇牙咧嘴的猴子.又看了看李哥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我感觉我的世界观.正在被一种巨大的力量.反复碾压。
最后.我还是屈服了。
我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在李哥的工位上.手把手地教他.什么叫一技能.什么叫大招.怎么绕后.怎么抓人。李哥学得特别认真.比我面试的时候看我简历还认真。
傍晚.李哥终于用猴子.敲死了一个人。虽然那个人是挂机的。
李哥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说.小江.你真是个人才！我决定了.你的试用期.提前通过！
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感觉我不是来上班的.我是来渡劫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在这种极度分裂的状态里度过。上午.我偷偷地.像做贼一样.干点正经工作。下午.我就得在各位“同事”的亲切指导下.学习各种摸鱼技巧。
财务王总监.教会了我怎么用公司的打印机.打印菜谱和旅游攻略。
技术部大神阿伟.教会了我怎么在电脑主机里.藏三瓶冰可乐。
前台那个叫钱钱的三线小明星.教会了我怎么点外卖.才能每次都薅到平台的隐藏优惠券。
我感觉我不是个软件工程师.我是个生活百科全书。
我每天都活在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里。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或者.这家公司.其实是什么研究机构.正在观察一个正常人.在极端摆烂的环境下.能坚持多久不变态。
我偷偷地.在网上查了我们公司的资料。法人代表.姓徐.叫徐振云。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公司的注册资本.是一个让我数了好几遍零的天文数字。
我更慌了。这他妈不会是什么洗钱的组织吧？
3
就在我快要精神崩溃的时候.老板.那个传说中的徐振云.徐董.说要来公司视察了。
消息是李哥在公司的摸鱼群里宣布的。他说.兄弟们.大老板要来了.都精神点.游戏声音开小点.别影响老板体验生活。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体验生活？这是什么形容词？
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期待。我觉得.老板来了.这个公司.总该会变得正常一点吧？
老板来的那天下午.阳光特别好。我特意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坐在工位上.打开我的工作文档.假装在认真地敲代码。
其实我心里紧张得要死。
整个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在假装工作。
其他人.根本没在装。
王总监.在指挥他的团队.打什么副本。他的吼声.隔着降噪耳机我都能听见。
李哥.在看女主播跳舞.还时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
阿伟.在跟人视频.教一个大妈怎么用手机P图。
钱钱.在刷购物网站.她的购物车.比我的代码还长。
我感觉.我跟他们.不活在同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