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慢悠悠呷了口浓茶。
茶叶沫子沾在黄牙上。
“手续…”
“唰！”
一摞材料拍桌上！
我笑吟吟。
“批文复印件。”
假的。
PS的。
“担保合同。”
刚打印的。
“我司和林总的联合账户。”
空壳公司。
会计眯着眼。
手指在键盘上噼啪敲。
“三十万？”
“对！”林德贵赶忙点头。
汗湿透了POLO衫。
“账号。”
林德贵报出一串数字。
我手机震了下。
匿名账户到账提醒。
“成了！”王美凤拍大腿！
金镯子哐当响！
玻璃门吱呀推开。
阴雨里钻进个人。
灰扑扑的中山装。
袖口磨得发亮。
村长陈有田。
他抖落伞上的水。
眼皮耷拉着。
“德贵啊…”
声音哑得像破锣。
“挪青苗款？”
林德贵肥肉一哆嗦。
堆起笑：“暂时…暂时周转…”
陈有田浑浊的眼珠子转向我。
钉子似的。
“槐丫头出息了。”
他咳嗽两声。
痰音很重。
“你奶要是知道…”
“陈叔。”我打断他。
高跟鞋上前一步。
“生态园项目。”
声音不高。
砸在寂静里。
“缺个本地顾问。”
他眼皮猛地一跳。
“年薪…”我红唇轻启。
“二十万。”
雨声哗啦啦。
铁皮屋顶快被砸穿。
陈有田干瘪的喉结滚动一下。
枯树皮似的手慢慢摸向茶杯。
“青苗款…”
他吹开浮沫。
“得按时还。”
没看林德贵。
眼珠粘在我脸上。
“当然。”我微笑。
指甲在合同上轻轻一划。
“白纸黑字。”
林德贵长舒一口气。
王美凤喜滋滋摸金镯子。
陈有田起身。
背佝偻得像虾米。
走到门边。
突然回头。
“晚丫头。”
他叫我旧名。
混着雨气飘过来。
“后山的路…”
“下雨天少走。”
“滑。”
门合上。
阴风卷着雨丝扑进来。
我指尖蓦地冰凉。
夜。
别墅里飘着炖肉香。
王美凤哼着跑调的歌。
金链子晃得人眼晕。
林德贵喝高了。
猪肝色的胖脸直冒油光。
“九百万！九百万啊！”
酒杯哐当砸在合同上！
“老子要买奔驰！买大G！”
我靠着窗。
看雨。
远处高速路的轮廓黑沉沉。
像个趴着的巨兽。
手机震。
匿名短信。
“款已投盘。”
毒饵吞下了。
“叮铃铃——”
座机炸响！
王美凤扭着腰接起。
“喂？合作社？”
她嗓门甜得发腻。
“放心！月底准…”
笑容突然僵住。
“啥？查账？明天？！”
林德贵的酒嗝卡在喉咙里。
“砰！”
我手里的玻璃杯突然落地！
摔得粉碎！
红酒浆溅上米白地毯。
像一滩血。
“哎呀！”王美凤尖叫着扑过来！
“意大利进口毯！”
我没理她。
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王科刚来电话！”声音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