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朱雀大街,万人空巷。欢呼声如同滚雷,几乎要掀翻这座刚刚被定为新都的城池。
百姓挤在街道两侧,翘首以盼,孩童骑在父亲的肩头,挥舞着简陋的木刀。空气中弥漫着焚香的清冽和人群蒸腾出的汗味,战争的胜利像春潮般漫过了每一颗熬过苦难的心,让整座城池都在这份滚烫的情绪里微微发烫。
“来了!来了!”眼尖的人指着城门方向嘶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猎猎作响的、残破却骄傲的军旗,上面绣着巨大的“秦”字。紧接着,是黑压压的军队。
甲胄在初夏的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步伐整齐划一,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沉闷而富有韵律的轰鸣,震得人心头发颤。这不是普通的凯旋,这是结束了长达十年战乱、奠定新朝社稷的最终胜利之师。
队伍最前方,一人一骑,宛若战神。
将军秦岳端坐于高大的乌骓马上,身披玄色铁甲,胸前的护心镜布满刀劈箭凿的痕迹,诉说着战争的惨烈。他面容刚毅,下颌线条紧绷,久经沙场的风霜刻在他的眉宇间,那是一挥间可令万军俯首的威严。然而,他那双看向道路两旁欢呼百姓的眼睛里,却藏着一丝疲惫,以及一种即将卸下重负的释然。
他身后的亲卫队中,副将陈石头激动得满脸通红,不断向着人群挥手,换来更热烈的浪潮。他粗着嗓子对身旁的同伴吼道:“瞧见没!这天下,是咱将军打下来的!没有将军,哪来的这太平日子!”
这话像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更多人的情绪,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呼应:“秦将军!万胜!”
皇宫,太极殿前。
新朝皇帝赵构身着十二章纹缂丝衮服,头戴九旒冕,立于九重玉阶之上,俯视着浩荡而来的军队。他的面容平静,嘴角含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仁君微笑。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垂首恭立,气氛庄严肃穆。
只有离得最近的几位内侍,才能瞥见皇帝负在身后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他的目光越过欢呼的人群,牢牢锁定了马上的秦岳。那身影如此高大,几乎要遮蔽这初升的朝阳所带来的光辉。百姓的欢呼,军士的狂热,每一句“秦将军”都清晰地钻入他的耳中。他看见一个老妇人将一篮鸡蛋塞给秦岳的亲卫,涕泪横流地念叨着“谢将军活命之恩”;他看见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望着秦岳的身影,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赵构的笑容未变,眼神却深沉了几分。他想起十年前,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秦岳如何从乱军中将他背出,血染征袍;想起势力微弱、颠沛流离时,两人同分一块干粮,同盖一条破毯,秦岳拍着胸脯说:“大哥放心,有我在,必为你荡平这天下!”;想起决战之时,敌军困兽犹斗,阵线即将崩溃,是秦岳身先士卒,扛起大旗,“杀!”一句怒吼点燃残军热血,浑身浴血地嘶吼着带头冲阵,最终奠定了胜局。
那时是兄弟,是生死相依的袍泽。
如今,他是君,他是臣。
队伍行至太极殿前,秦岳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他解下佩剑,交由殿前武士,随即大步上前,于御道中央单膝跪地,甲叶铿锵作响。
“臣,秦岳,奉陛下之命,征讨不臣,今幸不辱命,荡平边患,凯旋还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洪亮,穿透了整个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