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腰,不是拿起盒子,而是用脚尖,轻轻把它拨到了一边,让开了通道。动作随意得像在踢开一块碍路的石子。
“拿走。别放这儿碍事。”她说完,转身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落锁的声音。
沈聿眼底那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他盯着那扇紧闭的、仿佛永远也不会再为他打开的门,又低头看了看被踢到墙角的礼盒。昂贵的包装纸蹭上了灰尘,像一个被遗弃的笑话。
他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把那个盒子捡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冰冷的硬壳硌着他的胸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疼。他把脸埋进冰冷的包装纸里,宽阔的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野兽受伤般的呜咽。
赎罪?他拿什么赎?他连靠近她的资格,都被自己亲手葬送了。
第五章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像蜗牛拖着粘稠的痕迹。别墅里的空气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尘埃。
林晚彻底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幽灵。她吃得很少,睡得更少,大部分时间只是坐在客房的飘窗上,抱着膝盖,看着窗外庭院里那棵叶子快掉光的老梧桐。眼神空茫,没有焦点。
沈聿的“赎罪”还在继续,却更像一场绝望的独角戏。他依旧每天准备食物,放在她门口,然后看着它们变冷、被原封不动地收走。他依旧在她可能出现的地方守候,得到的永远是冰冷的背影和彻底的漠视。
他试过别的。
他让人把林晚最喜欢的那个小众乐队请到家里,在布置得温馨浪漫的花厅里,只为他们两人演奏。悠扬的旋律流淌出来时,林晚只是站在二楼的楼梯口,面无表情地听了几秒,然后转身回了房间,关上了门。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所有声音。
他买下了林晚曾经路过时多看了两眼、却嫌贵没舍得买的一条古董项链。璀璨的宝石在丝绒盒子里熠熠生辉。他捧着盒子,在她房门外站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敲门。
“晚晚,这个……你看看,喜不喜欢?”
门开了。林晚的目光落在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上,停留了不到一秒。然后,她抬起眼,看向沈聿。那眼神里没有惊喜,没有波动,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厌倦。
“沈聿,”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耗尽心力的沙哑,“别再做这些了。没用的。”
她伸出手,不是去接盒子,而是轻轻推上了他捧着盒子的手,连同那昂贵的珠宝一起,推离了自己。
“你的钱,你的权势,你的一切,”她看着他瞬间灰败下去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现在,都让我觉得恶心。”
门再次关上。
沈聿僵立在门外,手里还捧着那个打开的丝绒盒子。宝石的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恶心……她说他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恶心。
一股灭顶的绝望和暴戾猛地冲上头顶。他猛地扬起手,狠狠地将那个盒子砸了出去!
“哐当——!”
盒子撞在走廊尽头的装饰花瓶上,碎裂开来。宝石项链弹跳着滚落在地毯上,光芒黯淡。昂贵的青瓷花瓶应声而碎,碎片和水渍溅了一地。
巨大的声响在死寂的别墅里回荡。
沈聿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他看着那一地狼藉,又看看林晚紧闭的房门,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撕裂。他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慢慢滑落,最终颓然地坐倒在昂贵的地毯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低吼。